季决明没管沈斯南，立刻去墓园的保安室去调监控查刚刚下山的那辆车。

男人脚步匆忙，急哄哄的不像三十几岁的人，更像是二十多岁遇事慌乱的愣头青。

这很不像他。

沈斯南原本掉头回来也是因为心中那抹消不掉的余韵，就想再看一眼那个瞪人的眼神。

只再看一眼。

可他看见季决明这么不值钱不要脸的样子，替他的温然生气。

“你还真打算把人找回来？干什么？拴在身边当替身养着？”沈斯南慢悠悠的走在后面，可每一个字都送到了远处季决明的耳中。

季决明没说话，这无异于默认。

保安监控室里，沈斯南靠着门看着站在电脑前的人，环着手臂很淡很轻的冷笑了一声。

他想对他的乖乖说：看啊，季决明看见别人就不要你了，可是我要。

“季决明，你若真敢弄个这么个玩意恶心人，那你就让我今天把乖乖的墓挪了，你要那个温什么的，我要我的温然”

季决明眼睛死死盯着监控屏幕，手指在鼠标上滑动加速键，头都没回拒绝：

“我不可能让你动然然的墓，而且靳家那位也不会同意”

沈斯南眯着眼睫，镜片下的一双浅色眼瞳也落在了监视器上，想到靳舟雪，当年共同经历了温然去世的沈斯南和季决明恨意便蔓延开。

温然的死就是靳舟雪一手造成的。

带走温良的人利用了监控盲区，季决明只在监控里看到少年鬼鬼祟祟的绕着温然的墓，然后突然抓了盘子里的巧克力，像后面有人追他一样自己往山下跑。

在下一个监控里少年的身影便不见了。

“找到了”

季决明放大暂停画面，坐在车子里的少年只露出一个侧脸，和温然几乎别无二致。

他是清醒着自愿被带走的。

季决明把车牌号记下来转身就走。他要去查，查完也定是要找过去。

沈斯南心底腾的燃起怒火，季决明居然真的要去找那个冒牌货。

沈斯南伸手扯住和他错身而过的季决明，下颚紧绷：“你这么做是在侮辱温然”

季决明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虽然你不承认，但事实是，我比你更爱然然”

所以他知道温然喝水喜欢喝三口，水果不碰苹果，知道他生气了会先把自己气红了，做错事了不道歉却会害怕的咬着嘴角的软肉...

他知道温然的每一个细枝末节。

再比如，他的然然吃巧克力会掰成两半，因为每一次哄他吃药他都只给一块，看似娇纵实际很乖很听话的小少爷不舍得吃，便留下一半，像囤食的小动物。

刚刚的少年拿了草莓味的巧克力，还只吃了一半。

季决明相信自己的直觉，一定是温然回来了。

可他不会把这个同沈斯南说的。

他甩开沈斯南的手不理会他继续往外走：“我做什么是我的事，不像你这个表演型人格，我就是要去找温良”

沈斯南转身追上去再度扯住季决明一拳挥了上去。

和打人的暴戾不同，沈斯南语气却冷静的可怕，像是两种极端在他身体里分别控制着他的行为和言行。

“这一拳是替乖乖打的，你比我更爱他这种话不要说出来自欺欺人。温然谁都替代不了！哪怕有人再像，他也不是温然”

看墓园的保安焦急的在一旁守着，这两位都是大人物，要是真打起来可如何是好。

但季决明擦擦嘴角的血没有打回去，“沈斯南，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来找他。”

沈斯南看着离去的季决明，突然捂住嘴剧烈的咳了起来。

他自顾自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在温然的墓园里，他向来一直都是最完美的样子，因为小家伙看脸，所以沈斯南一直记得。

那保安还是战战兢兢的，怕今天自己的工作就不保了，连忙问：“您....您还好吗，我看您都咳血了”

沈斯南用手帕擦去手心里的血：

“我没事，罪有应得罢了”

飘飘渺渺的声音淡入鸟群的脆鸣声里，明明没有余音，却拖出一声悲哀的长叹：

我何尝不思念他。

-

“前边路口停一下就行”

那辆被监控照到的车里，少年扒着车窗指着前边路口扭头看向身侧。

这人也是上山扫墓的，温良不认识，但他很随和，正好也要下山，便说可以让他搭车。

温良没那么傻，他留了个心眼问他来这干什么。

他说他有个烧钱的爱好，得经常来这。

“什么烧钱的爱好要来这？”

“上坟啊”

“........”

温良又问他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要搭他下山，一般这么好心载人的都是人贩子。

那人扬起两个嘴角一笑温良愣了一瞬。

这是个很阳光的人，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散漫劲，估计小说里那些又迷人又坏的主角就是这么笑的。

他说：“今天我老婆回家，高兴，做点好人好事嘛，要是你打算打车的话，当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