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苏植上前担忧地看着魂不守舍的姬容。
“我扶您去休息。”
他正要伸手却被姬容甩开。
姬容冷漠地推开他,不顾一切地跑开。
她要去找沈清宵。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丢下的感觉。
要丢下,也只能是她丢下别人。
她不允许有人再丢下她。
尤其是沈清宵。
艳阳晴空不知何时阴了天。
层叠的阴云将整个山林堵得密不透风。
还不等这沉闷的窒息感四散漫延,雨滴便不由分说落下来。
潮湿的雨雾迷蒙而无孔不入。
姬容有些睁不开眼。
她环顾四周,似乎辨不清方向。
年幼时那段自以为早已被埋葬的记忆破土而出。
裹挟着湿润的泥土带来的土腥气味,似乎要把她淹没在幼时故土。
她似乎看到了乔蘅。
一个自以为被她遗忘的名字。
乔是乔木的乔。
蘅是蘅芜的蘅。
乔蘅说她一生命如草木,这个名字仿若谶言。
乔蘅说她此生遍布观风景,最美不过桥边红药花,绚烂绮丽。
所以她为她的女儿取名余容。
姬容,原本叫余容。
她没有姓,因为她没有父亲。
但是她有母亲。
她以为她是带着母亲的爱和期待来到这个世界的。
因为母亲给了她最美的名字。
可是在她们短暂的母女缘分中,姬容似乎从未得到她的爱。
她感受到的是怨恨,厌恶。
不似恨她,也是恨她。
十岁之前,姬容所求不过是得到母亲的爱。
她心心念念,汲汲营营。
第一次意识到也许母亲并不爱她,是她四岁时贪玩跟着同村的孩童去抓萤火虫的时候。
她被带到伙伴的家中吃饭。
她看到了别人的母亲如何对待自己的孩子。
和她的母亲,很不一样。
那时候她不明白,只是感觉不一样。
吃过饭后他们一起去捉萤火虫。
等她回到家中。
大门已经上了锁。
母亲没有给她留门。
无论她怎么敲门,怎么喊,都无人应门。
她在门外待了一夜。
所幸夏天的夜晚并不冷。
晚星,虫鸣,和清爽的凉风,让她带着困意在门外睡了一夜。
她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从那以后她比任何人都乖巧听话。
可似乎没什么用。
乔蘅的了冷漠,厌恶,几乎遍布姬容生命的前十年。
七岁的时候,母亲说要带着她进山打野兔。
她欢欢喜喜提着小篮子跟着母亲。
母亲让她在原地等着,说她马上回来找她。
她没有等到乔蘅。
她等了三天,没有等到她。
山中多毒虫猛兽。
半夜猿啼鹤唳,狼狗嚎叫之声不绝于耳。
姬容辨不清方向,一直走不出去。
她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是她确实还活着。
那一次她清晰意识到她被丢下了。
没有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丢在山里三天三夜。
姬容从来不是个会自欺欺人的人。
她也不是个喜欢为别人找借口开脱的人。
她轻易接受了自己被抛弃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