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娘之言虽轻巧，却似惊天巨石砸向湖面，荡起千层水波。

众人闻言皆诧异，一时间议论纷纷。

幕后操纵之人竟然是玄朔？

这话说出来任谁都不信。

他可是正道仙门的魁首。

一身正气，颇负盛名。

向来都是由他来剿灭妖魔诛杀恶人，他怎么会是那个恶人？

穆连溪是魔族，也是江都屠城一事的参与者不假，可是怎么又会扯上玄朔？

玄朔神情一滞，眉心微拧，原本捏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收紧。

但只一瞬，他似乎就想明白了怎么回事，目光深深望向姬容的方向。

姬容同他对视，茫然又无辜地看着他，随后歪头一笑，仿佛不谙世事的顽皮孩童。

玄朔只觉得一阵头疼，疲惫地揉着眉心。

沈清宵起先自然也是不相信玄朔会做这些事。

一则玄朔似乎很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看起来应该是个正派之人。

二则这些事对玄朔并无实质的利益。玄朔没理由做这些。

所以当他随着玄朔的目光看向姬容时，一切似乎有了答案。

可是，鉴心石是上古神兽炼化，无论是法力还威压都无与伦比。

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在鉴心石眼皮下说谎而不被发现。

姬容是如何做到让陆九娘说谎，且逃过渐辛的法眼？

姬容对上沈清宵的目光，同样报以一无所知的神情。

“看我做什么？只会吊着人的坏男人。”姬容说。

沈清宵：“……”

吊着她？

“我没有……”

姬容早就转头不看他。

见姬容和华黎有说有笑的模样，沈清宵怀疑是不是华黎跟她说什么什么奇怪的话，故意抹黑他？

可华黎是这样的人吗？

沈清宵略微思索了一下得出，他不知道。

因为他和华黎，不太熟。

众人虽然也不相信这个答案，但是他们也知道，没有人可以骗过渐辛。

就算有人从中作梗，那么痕迹呢？证据呢？疑犯呢？

什么都没有，仅凭心中假想，说出去怕是会贻笑大方。

可是怎么会是玄朔？

“玄朔道君可是我正道引以为傲的修士，怎么可能？”

“那女鬼都当着渐辛的面招认了，那还有假？”

“可是万一是栽赃陷害呢？”

“栽赃陷害？笑话。世间还有人能说假话而逃过渐辛的眼睛？若是陆九娘说谎，早就被渐辛一口吞了！”

“可我还是不相信堂堂虞山首尊会做这种事。”

“谁知道呢，这世间道貌岸然，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衣冠禽兽还少吗？”

“就是，别忘了他连师徒伦常都不顾，这等心中藐视人伦道义之人，会做出什么好事？”

一时间众说纷纭，对于玄朔有坚信他为人的，有怀疑的，也有相信陆九娘和鉴心石的。

华黎目光复杂地看着姬容。

“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她说。

姬容轻笑，“我说过了，我向来信誉极好。”

这便是她们今日下午达成的合作。

“你帮我离开无方城，我告诉你玄朔当年如何引来天罚。”华黎当时说。

天罚。

当年。

不必细说，姬容自然知道她指的什么。

谢不离，死于天罚。

是玄朔引来了天罚。

姬容以为玄朔要杀的是她，没想到天罚之剑全都落在谢不离身上。

分明作恶多端的是她，滥杀无辜的是她。

谢不离没有做任何坏事。

可是天道却降罪于他。

当然，这一切的罪魁都是玄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