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剑，当赏。”

“唯。”

待乐倌受赏，千恩万谢地下楼，伯女也似乎兴致已尽，起身亦要离去，那边三人见状赶忙行礼恭送。

薇姒微微一笑，回了一礼，施施然下楼去。先布赶紧趴在窗边，下方街道上已经有一辆三驾马车停靠，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伯女在侍女搀扶下，踩着车夫后背优雅地上车去，再看着马车行进的方向怅然若失。

这时候，伯云皱眉道：“咦？那边可不是回伯女府或者府衙的方向，伯女这是要出城吗？”

“什么？”先布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来那边是北城门的方向。

“伯女去城外做什么？最近城外可不平安呐，”宣毅忧心道：“听说最近城外多有盗贼行凶，伯女就带了这么点人…”

话刚说到一半，先布已经直接从窗上跳下，不愧是练武的，两人高的地方跳下，稳稳落地，急声喊道：“车来！跟上前面那辆车！”

望着一前一后两辆马车远去，宣毅迷茫地念叨着：“这…这…”随后想起正事来，一拍窗沿大叫道：“糟了，那厮还没答应表兄的事情呢！”

“诶，此时急不得！”伯云按住表弟的肩膀，示意他冷静，说道：“我也没打算一次就给谈成，也好在今日有了交情不是？来日再请他吃酒谈一谈就成了。”

宣毅不免古怪地看着这位表兄，昨日找自己作为中间人邀请先布的时候那叫一个风风火火，眼下这淡然姿态简直与那时判若两人。这也怪不得宣毅惊诧，伯云就没把真实目的告知这个表弟，只推说想将仲霖托庇于先布，毕竟筹谋大事，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

“行了行了，剩下这么多菜肴不吃可浪费了，坐下坐下！再喝再喝！”为了掩饰尴尬，伯云招呼道。

…

出了城的伯女车驾一路向北，在一处湖边停了下来，此处芦苇遍生，在即将入冬的时节里，一片枯黄随风飘摇。她下车向随行武士说了什么，后者惶恐执剑抱拳，貌似恳请收回成命。伯女大怒之下，抽出武士的铜剑，似乎没想到会有这般沉重，差点一下子往前摔去，随行武士想上前搀扶却被她喝退。

她吃力地双手握持举起铜剑，向着人高的芦苇荡砍去，不过一会儿，那处便已是七零八落的草梗，但对于整个芦苇荡来说仍旧只是九牛一毛。然而即便如此，伯女已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她将铜剑插在地上，整个人跪倒，倚靠在铜剑上，身子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不定。

武士想要劝着什么，却被她一声凄厉地喊叫吓得后退两步。然后，便是不停抖动起来。

这些都被远远跟在车后的先布看在眼里，他看得出来，伯女在哭泣，哭得是那么的无助。他往前迈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先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想要过去，却再也迈不动腿，明明自己是厮杀场上以一挡百的勇士，到了这关头却生起怯意来。

最后伯女累了，将铜剑还给武士，在侍女的搀扶下登上马车，回城去了。先布躲在自家马车后面，看着交错而过的马车，车窗上若隐若现的落寞身姿，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个疯狂的念头，但旋即惊醒一般将这个念头打消了去。他看向远去的车驾，又看了看伯女方才待过的芦苇荡，拔出铜剑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