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吾!哎哟!”
十四岁的伊鸿大叫着扒开拥挤的宗族人们,跑到前面来,却被年长他六岁的伊吾一指节敲在脑门上呼痛。
“叫兄长!”伊吾没好气地佯斥道。
“好好好,兄长,不是说还有十余日才要动身吗?”伊鸿跑得满身大汗,喘着粗气问道。
“王都那边有令,授职提前了,不得不尽早前去。反倒是你,今日何以离了学堂归家?不怕先生诘问,阿父棒打?”伊吾好笑地看着这个弟弟,调侃问道。
“嘿嘿嘿,这不是看你都要去王都了,赶紧过来跟你说下,在那边吃好喝好,顺便有什么好吃好玩的,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点。”伊鸿挠着脑袋,他哪里好意思说舍不得兄长之类的言语,故而胡诌一些有的没的掩饰过去。
伊吾也不点破,他只拍着仲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交代道:“伊鸿,我此去王都,不知何年才能返家,你姐也已经出嫁,现在家中你是唯一的男丁,是阿父引以为臂助的儿子,你该静下心来好好学为人处世,为整个家族撑起一片天来,知道吗?”
伊鸿本能地想说什么“大丈夫欲行兵阵”之类的话,但看着兄长认真的表情,又识相地闭上了嘴,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看着兄长上了马车,撩开车窗,兄弟二人最后对视一眼,便目送着兄长的车驾消失在远去王都的路上。
而后,兄长果真再没有回过庞谷氏庄园。六年后,伊鸿二十岁,在甘陇府衙为幕僚,伊吾带着妻儿返家探亲,走时将还在襁褓中的伯云留下陪伴老父亲。待伊鸿返回庄园才知道兄长回过家,这又没见上面。
“二十六年了啊…”
议事堂中,山猪摩挲着手上的玉佩,眼中满是对往昔的追念,他看向自己这个与年轻时的兄长长得如出一辙的侄子,关切地问道:“我那兄长身体可还康健?”
“阿父很是康健,只是近年来不时长吁短叹,其一便是思念仲父。”伯云拱拱手,如实说道。
山猪眼神有一丝黯然,随即振作问道:“其二呢?”
“其二嘛…”伯云正座在一旁席上,正色道:“如今甘陇城内暗流涌动,缙安、北户二卿族携手打压主家甘陇氏,不少小氏族都遭了殃,这样下去,这把火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烧到我们庞谷氏头上来…而且,依我对那两家的了解,待其将甘陇氏压下去,就应该对其他卿族动手了,甚至于雁行山都在其野心之内。”
“嗯?你如何知晓?”玄成疑惑问道。
仲明抱臂倚靠在墙边,悠悠道:“甘陇氏领主之女的手下人探查的,过去数年缙安氏也在偷偷扶持暴虎,给粮食给兵器,给这雁行山造下多少杀孽,还记得暴虎的十六副盔甲吗?正是缙安氏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