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驱车,带着胡亥朝宜春苑而去。本来和煦的春风,可现在却是冰冷刺骨。经此寿宴,他是愈发感到距离胡亥越来越远。昔日胡亥对他是无比信任,不论大事小事皆交由他决断。他说什么,胡亥就信什么。
现在……胡亥变了!
“公子。”
“嗯?”
“蟠螭灯可是出自黑夫?”
“不该问的别问。”
“高……知错!”
胡亥拉开帘布,抬头望着明月。
“先生,有钱吗?”
“额?”
赵高握紧缰绳,有些懵。
“先生这块玉挺好的。”
“这玉,是公子赐给高的。”
“对,你现在还我吧。”
“……”
赵高脸色煞白,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事。他回过头见胡亥如此笃定,也只得苦笑着将玉佩解下。这可是蓝田美玉,价值百金,出自宫廷玉匠之手。他一直将其视若至宝贴身佩戴,没曾想又被胡亥给收回了,这是要和他断绝来往?
“先生还有钱?”
“公子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
“十金可够?”
“要不,再来点?”
“高……真的没有余钱了。”
“行吧,蚊蝇再小也是肉啊。”
赵高苦着脸差点没吐血,这可是足足十镒黄金值十二万钱,几乎是他的家底。他每年不过千石粟米,合三万钱,也就是得不吃不喝干四年才能攒到。每年各种人情世故礼钱,也是笔不小的开支。不过他作为中车府令,还是经常能得到赏赐的。再加上他的宗亲也有些私产,所以才有这么多钱。
“高敢问,公子要这些钱做何事?”
“哦,孝敬黑夫的。”
“……”
赵高瞬间如遭雷击,常年驾车的他甚至险些松开缰绳。饶是他城府极深,此刻也是失魂落魄。望着前方漆黑的甬道,就如同是他的前途那样一片漆黑!
胡亥则是完全没放在心上,继续道:“我平时吃住都在泾阳,彦待我更是极好。平日出去,那都是他请客。有什么好吃好玩的,也都会让着我。这次去了泾阳,我总得意思意思。黑夫为我想到蟠螭灯作寿礼,我还因此得了赏,自然得报答他们。”
赵高则是压根就没听到。
这点钱,他并不在乎。
胡亥拿去丢河里,他都不在意。可他万万没想到,胡亥是拿着他的钱孝敬黑夫。如此区别对待,他没当场吐血都算是克制的了。主要是胡亥此举,其实就是变相的将他视作弃子。现在胡亥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黑夫……
“先生?”
“额?”
“怎的不说话?”
“高……有些醉意。”
“对哦,你醉酒还敢开车?”
“啊?”
“本公子再罚你两金!”
胡亥得意的放下帘布,本来他想着说从宫里带点值钱的过去。可后来瞧见赵高后他就想到找他要钱。赵高这些年来可没少捞钱,经常打着他的旗号谋利。
所以,也该吐点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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