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火车到站的铜锣被敲响,白四才回过神来。
一直跟在他身侧的锅炉工讨好的对他说:“白兄弟,咱们一起上车吧,我是四车厢,你是多少?”
白四自然记得,他立刻松了口气:“我是六车厢。”
锅炉工遗憾的“啊”了一声,白四还不忘安慰:“都在青州,以后总有再见的时候。”
锅炉工也明白了白四不想和自己还有接触,他有些难受,但不肯表露出来,在拱手之后跟着人群从另一扇门出去。
白四稍等了片刻后才走出去。
经过这一扇门,白四走入了一个长长的通道,这条通道一样空荡,只是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两个木箱,木箱上头有开口,正面写了“垃圾桶”三个字。
垃圾桶也是白四到了青州后才看到的东西,也正是因为这个东西,青州的路面比襄州干净许多,襄州路面上常有些烂菜叶鸡蛋壳,附近的住户随手就把垃圾丢在路上,再经人踩踏,聚集了蚊蚁之后臭气熏天。
不过垃圾桶白四已然习以为常,他没有多看,只是继续向前。
最终他又踏上台阶,而这一次,当他站上最后一层台阶后,终于到达了露天的平台——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火车。
漆黑的火车像一条不会动的巨蟒。
蟒头有一根长管探出,白四往后一看,车厢长得几乎要看不到头。
他手脚止不住的颤抖,视线无法从火车上挪开。
“这样的东西……”白四嘴唇颤抖,无法抑制的自言自语,“真的是人力能造出来的吗?”
这就是火车,它不美,不精致,甚至堪称粗犷,它是钢铁的造物,硬直的没有一点曲线,可没人能说它丑。
周围的人站在火车前,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去检票上车。
他们只是兴奋地不断打量火车,甚至上手去摸车身,好像是在摸什么神像。
“竟然是玻璃窗!这玻璃窗应当比咱们常见的玻璃硬吧?否则碎了咋办?”
“车皮是黑的,这是什么漆?大漆?”
“车头的管子就是让烧煤的黑灰冒出来吧?”
“快快,谁先上车去看看?”
“你怎么不去?”
白四紧握双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他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却只剩下一个——
朝廷,真的能和阮地抗衡吗?别说抗衡,即便阮地不藏私,朝廷派人来学,能学会吗?
他跑着一趟,真的能只靠带走几个人,十几个人,就得到阮地的一切吗?
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