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项小满大感意外。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思忖片刻，再去看赫连良平，才发现他已是走出了很远。

项小满快跑了几步，紧紧跟在他身后，望着他的背影百思不解。

离开主街，进入巷子，赫连良平有意放慢了脚步，他轻轻摇动着折扇，感慨道：“唉，世上的恶有很多种，大恶害国害民，小恶害人害己，但往往有时候做了大恶仍旧可以逃过惩罚，做了小恶却会死无葬身之地。”

项小满不知他为何会突然发出这一感慨，但也不置可否：“师父说善恶终有报，不管大恶小恶，因果循环总不会变。”

“哦？是吗？”赫连良平淡淡一笑，笑容有些苦涩，“有人为国为民做了一辈子的善事，可是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兄弟阋墙，妻子背叛，族人追杀，似乎所有灾厄都降临到他身上。他也许会带着满腔愤懑郁郁而终，也可能等他死后世人才察觉到他的大善，或许会有人给他建祠立碑供奉香火，而后大言不惭的来上一句善有善报，可是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这……还有，意义吗？”项小满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过筛子一样将项谨教他的道理都筛了一遍，可最终也没找到答案，“良平大哥，我不懂。”

赫连良平转过身问：“你碰上流寇的时候，应该见过不少被抢的民女吧？”

“很多！”

“他们被辱之后的下场呢？”

“这……”项小满再次陷入了沉默，他想到了乌鸦山上那个服毒自尽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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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良平又说：“那些流寇已经作了恶，你收拾了他们，算是他们得到了报应，可还是晚了，被杀害的人不会复生，被侮辱的女子也难在这世俗里继续活下去，所以……”

他顿了一下，盯着项小满的眼睛，极为认真的说道：“所以，一旦发现恶的苗头，就要把他彻底扼杀在萌芽里！”

项小满打了个激灵，有那么一瞬间，也就是那么极短的一瞬间，他从赫连良平的眼睛里看到了浓烈的杀意。

项小满怀疑自己看错了，这位良平大哥仪表堂堂儒雅随和，怎么会有那种眼神？

项小满看着手中的纸笔，沉吟良久，脑海之中挥之不去的疑惑瞬间明朗。

他是故意带我去城南的，去之前就刻意在宅子附近放慢了脚步，只是我当时没有察觉而已，他的目的是什么？走这么远只是为了让我看到那一张封条？

“良平大哥……”项小满唤了一声，“那一家子人是不是……”

“你想问什么？”赫连良平截断了项小满的话，“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不要说出来！”

“那，真的是你？”

赫连良平嘴角一勾，将折扇插在后颈领口里，双手抱着头向着宅子走去，活脱脱一个纨绔模样。

“很多时候，有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他的行为已经在无形中触及到了别人的底线。”

声音传来，项小满愣在原地。

真的是他，他为什么要杀人家全家？

莫非是因为师父？可我记得师父只说了句被人乱棍轰出来了，仅仅因为这个就灭人满门？

他刚才说要将恶灭杀在萌芽里，难道那些人对师父的所作所为，在他眼里已经算是恶了？

不对，那他最后说的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是在敲打我吗？可我什么也没做啊。

项小满跟在后面，步子有些慢，与赫连良平刻意保持着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