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淼雷厉风行,一下子砍了六家族长的脑袋,消息不胫而走,快速传遍了大街小巷,两日便冲破天中县,在整个北豫掀起了惊涛骇浪。
数日后,贾淼居住的院子后宅。
他与已经变成独眼的谢无赦相对而坐,烹着茶,犹如一对好友。
“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介书生,居然也会有如此雷霆手段。”谢无赦把玩着茶盏,语气中充满了调笑的意味。
贾淼倒是毫不在意,只是沉默着小口抿茶。
“不过,我尚有一事不解。”谢无赦问道,“你当初不是要把他们押解进京,交给皇上发落吗,为何又把他们砍了?”
“若去了邯城,他们就还有活路,但是……”贾淼顿了一下,说道,“皇上不想他们活着。”
叛国之罪,在历朝历代都是必死的大罪,且不说主从连坐,严重的更会有夷族之祸。
当朝者最恨的,就是有人对自己的统治造成不好的影响,其中尤以造反叛国为甚,遇到这样的人,恨不得把他家里的鸡蛋都摇散喽,又怎么可能想让他活着。
正因如此,谢无赦大为不解:“活路在哪?”
“就在朝堂上。”贾淼轻叹了一声,解释道,“杀他的罪名是投敌叛国,可你不要忘了,当时的荣军并非敌军,朝堂上会有人以此争辩的。”
谢无赦怔了一下,瞬间就想起了当初南荣大军压境,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入侵豫州,可最后却是作为盟军,与刘文泰一起围攻徐州去了。
谢无赦是密令司司正,朝堂里的水有多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然一下就明白了贾淼的意思。
抛开其他五家不谈,单是宋家就有四个族人在朝中担任要职,更有中书省宰相撑腰,一旦将人押到邯城,朝堂上六家的人定然会联合起来以各种理由力保。
而荣军当时的立场,会成为他们保命的底牌。
谢无赦突然有点佩服贾淼了,好心提醒道:“你这么做,可是会给自己招来麻烦的。”
“问心无愧就好。”贾淼坦然,“不论荣军最后干了什么,他们当时的确有要叛国的心思,而且近期还在往南荣偷偷转移资产,虽未真的举家南下,但其心已是昭然若揭。”
谢无赦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贾淼沉默了片刻,又猜测道:“我怀疑朝堂上有人走漏了风声。”
“何意?”
贾淼揣摩着说道:“陈禹近期的动作太大了,若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为何会突然大肆收购蚕丝?因为他没有办法,矿山搬不走,粘土也带不走,他去南荣,当然要为今后做打算。”
世人捧高踩低,陈禹家大业大,豫州能入他法眼的也就只有其余三大家族,要换生意,自然要向大家族看齐。
真如贾淼所说,在时间不充裕的情况下,时逢三月春蚕养殖,陈禹便只能就近取材,出其不意的截断原本要供应给宋家的蚕丝,好在南荣重整旗鼓。
谢无赦想了想,点头说道:“等我回去,会将此事禀告给皇上。”
贾淼颔首,喝了口茶,问:“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日。”谢无赦反问,“你呢?”
“等这里的事情忙完。”贾淼放下茶盏说道,“也不知道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当日砍了陈禹六人,贾淼便和宋启承等各家族长商定,由他们引路,廉定邦领军,前往各县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