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谨的话,让项小满极为诧异,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有这种结论?
项小满不懂得为官之道,也看不清朝堂政治,但他深谙人性之恶,全因利欲而起。
“利欲”,看上去不过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而已,然其所涉方面却是既广且深,仅仅是最基本的食、色、名、财、权,已经让人穷极一生去追求了。
对于朝堂之上的大臣和地方上的家族而言,最在乎的无非权与财,这两者相辅相成,就如两味甘甜的毒药,能使人致幻,更能让人上瘾。
成瘾的人本就毫无理智可言,贾淼出身寒微,却去得罪那些早已迷失在毒药下的权贵,换来的定然是不顾一切的疯狂报复。
项小满实在想不通,贾淼如何能在群臣联合逼迫的境地中保下一条命:“师父,您这么说有啥根据吗?”
项谨笑了笑,不答反问:“傻小子,你说贾淼这次行动,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钱!”项小满回答的很干脆,“我从他那看到过一本册子,上面详细记录着各家族的资产,不算那些固定的田宅商铺,光现银就得有个好几百万两。”
项谨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看事情不可流于表面,银钱只是助力而已。”
项小满不解:“啥助力?”
“整顿朝堂的助力。”项谨四下看了几眼,有意避开人群,轻声说道,“西召这个小皇帝算是个有主见的,继位后便不断打压各大家族,可是各族势力盘根错节,又怎是能够轻易铲除的?”
项谨沉默了片刻,待走过主街,行人逐渐减少,说话的声音才变得清朗了一些:“各朝史书、历代先贤都在大谈帝王之术,所谓不露喜怒,恩威并施,内暗外明,阳斥阴纳等等,其实说到底不过就是两个字,集权。”
项小满脱口重复了一遍:“集权?”
“是啊,集权。”项谨叹道,“世人都说皇帝受命于天,是九五之尊,可实际上皇帝也只是一个人,在内受百官监督,在外又要维护民心不散,并不是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
项小满微微点头,类似的话贾淼也曾对他说过。
“没有权力的帝王就是一个笑话。”项谨心中感慨,又道,“任你眼界是多么开阔,智谋又如何高明,可要是制定的政策无人遵守,发出的命令无人执行,那一切也就都是空谈而已。所以啊,帝王只有牢牢抓住所有权力,那个皇位才有意义。”
项小满再次点了点头,不由想到了东召的那位皇帝,说是一国之君,身份多么尊贵,其实就是被豢养在皇宫的一只鸟儿罢了。
项谨看项小满听得认真,不禁淡淡一笑,继续说道:“西召的这位小皇帝原本就是储君,刘武烈虽然猝死,但也给他留下了兵权,可要想一言九鼎,只有兵权还远远不够,他还要有能力掌控朝堂,掌控朝堂,就该有驾驭群臣的手段。”
“驾驭群臣?不是说朝堂上的官员铁板一块吗?”项小满微微皱眉,“他咋驾驭群臣啊?”
“这就需要我之前提到的助力了。”项谨接着说道,“如今西召的官员基本分为三类,一类是跟着刘武烈打天下的旧部,多是在各地驻守的武将,他们忠于刘武烈也忠于他的太子,是小皇帝稳坐皇位的底气,但他们基本都不懂政治,对皇帝把控朝堂并无多大作用。”
项谨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有些低沉:“第二类就是各大家族的子弟,他们大都是在三省六部担任要职的文臣,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一块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