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刘夫人未料到费真是女的,刚才费真让她进屋,她还有一丝抵触,此时却颇为尴尬。
“刘夫人请坐,小女知道,夫人您虽是女儿身,但是行侠仗义不输男子,相反,你家相公,做事不坦荡,惹您生厌。”费真说道:“若是我,我也想离他而去。”
“妹妹哪知我的苦楚?十多年前,中原大乱,契丹人趁机进关抢财杀人,我家在幽州,临近边关,契丹人进关一抢财物,二抢妇女,我爹和我姨父,为防我四姊妹被他们抢去做女奴,举家南迁,那时,中原人不去抵御外敌,只知内斗,地方节度使你打我,我打你,老百姓无处可逃,我们化装成乞讨的,走了一年,走到这秦岭山中,却不知,官兵在这山里,也没卡抓壮丁。”
“父亲叫我们快跑!我和表妹拼命跑出他们的包围圈,碰到汤锅和康当家的,他们护住我们,逼着去他们的山寨,强迫做了他们的夫人,表面里对我们挺好,暗地里让人监视我们,后来我们生下小孩,我们也不想逃跑了,便安下心过日子,只是表妹福气好,遇到三当家,是有情有义的汉子,我命苦,当家的嗜钱如命,从无仁义可言。”
“后来,我央求汤锅和三当家找过父亲,听说父亲和姨父被强制留下当兵,姨母与官兵争斗,重伤去世,两个姐姐被强迫做军妓,她们不从,咬舌而亡。”
“你母亲呢?她还在幽州?”费真听得眼眶湿润,良久问道。
“我母亲在刚逃亡的时候,染病去世。”刘夫人哽咽道。
“哎,这个世道,何时到头啊?”费真叹道:“若有一位明君,来拯救这天下苍生,该多好啊!”
“是呀,如今是人心不古,道德败坏,心寒呀!”费真说道:“夫人说要回幽州,你幽州可有亲属?”
“没有”,刘夫人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
“夫人真没有回山寨的打算?”
“没有,我的心已经死了,宁死不回。”刘夫人说。
(二)
“你无处可去,若肯赏脸,不妨跟着我,等我回锦城,再想法把你儿子接出来,在锦城做一个营生,比跟着一个整日糟心的人好,你可愿意?”费真问道。
“姑娘,你,你是官府的人?”刘夫人迟疑道:“我是说,你家是当官的?”
“不是,你看我父亲,哪像当官之人。”费真笑道。
“费姑娘,恕我直言,一想到我的两个姐姐死于官兵之手,我对官衙的人就恨之入骨,此生绝不与他们打交道。”
“我祖父一家也是被当官的杀的,有幸我父亲逃得快,不然,哎。”费真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当官的有好也有坏,听我父亲讲,逃难途中,就在这汉阴县,有一名军官救过我父亲的命。”
“就像这占山为王的人,许多人也是被逼的,有好有坏。”费真拉着刘夫人的手,徐徐道来。
“姑娘说的是,像我家汤锅,十足的坏蛋,怎么劝也劝不回,看那康明,不能比呀。”刘夫人说。
“你若是同意,便换上男装,跟着我,可好?”费真最后问道。
“谢姑娘收留”,刘夫人满口答应。
两人议妥,费真把头发盘个男髻,出门来找三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