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突骑支早就热得不耐烦了,他只想早早地把郭旭扬打成重伤,然后吊在马尾,拖行回王庭。拖回去之后,再关到铁笼子里,把所有刑具都用在对方身上。只有看到郭旭扬遍体鳞伤地哀嚎求饶,才能令他那憋着的一肚子火气,得以消散。
“去死吧!”龙突骑支大喝一声,高高跳起,抡起双锤就往郭旭扬的头顶狠砸下去。他虽未习得“踏雪无痕”此等轻盈飘逸的轻功身法,然他年少时曾随父亲离开焉耆国,外出历练过一段时日。他于“应娑”地界得遇高人,学到一套“婆娑步”。此步伐使将出来,他那宽大肥腴的身体即使在细软的黄沙中,行动亦是敏捷非常。
湛卢剑出鞘,架开一对重锤。郭旭扬斜斜地滑开五步,握剑的右臂已然颤抖。“好强的臂力!”他暗道一声。
龙突骑支臂力惊人,本在郭旭扬的预料之中。但看其挥舞百余斤的重锤,却好似抓着两根树枝一般轻巧,亦可印证此事实。方才郭旭扬硬接两锤,实是贯注十成内劲于利剑,却还是被震得虎口发麻,手臂微颤。仅第一个回合,郭旭扬已落下风。
况且,郭旭扬此番焉耆王帐之行,其意图乃是“借兵”、是“合作”,若是失手将国王打死了,则计划部署必受极大的阻滞。是以,“墨剑冥终”剑法中的所有“一击必杀”之技,他均不能用,且出招时还需小心应付,不能将对手打死打残。
这对战的两人,一个满心只想“弄死对方”,另一个却不得不“手下留情”。郭旭扬从一开始,便吃了“暗亏”。
郭旭扬思绪飞转,脚步一错,凌空劈出一剑,脑海中已生应对之策。铁锤乃重型兵器,杀伤力虽蛮横刚猛,然攻击招式却受限制。他的心中有所计较:自己谙熟“踏雪无痕”,轻功略胜一筹,且“墨剑冥终”剑法繁复多变、攻守自然,这两点优势,是他可以大加利用的。
郭旭扬身形微晃,从龙突骑支的正面,飘至敌手的左侧,悄无声息地递出一剑。待对手转身回锤挡剑之时,又掠至敌人后方,利剑横斩而过,以“横扫千军”之劲势,攻敌之必救。
“铛!”的一声巨响,龙突骑支右臂弯自后背,铁锤拦下湛卢剑的斩击,右手高抬,将长剑震开两尺后,扭腰回旋。他的身后就像长了一双眼睛,非但能精准防御,更能严丝合缝地做出反击。只须臾间,他的头脸胸腹已转了过来,与郭旭扬正面敌对。他借助扭身之力,左锤滑柄疾抛,巨锤陡然向前伸长一尺。他握紧柄尾控制飞锤,直击对手右肩,同时右臂下沉,右锤紧跟而上,从上往下直砸下去。
这两记锤法如行云流水,且将腿、腰、臂、腕的发力,俱都汇集于锤上。郭旭扬知其厉害,不敢硬接,足尖在金沙上轻轻一点,向后倒飞一丈有余。
龙突骑支左右双锤的攻击均落了空,然右锤迅猛叠加的去势却是收之不住。大锤用力地砸在沙地上,金黄色的细沙以巨锤为中心,四溅乱飞,狂暴的内力激荡开来,猛射出数丈之远。在内劲的催动下,柔软的沙粒刹那间化为无数枚利器,直追敌手而去。
郭旭扬的一对剑眉微微拧起,又向后跃出三丈,手中剑花狂舞,将无孔不入的利沙,尽数拦于剑风之外。
“哼!真窝囊,你就只会逃吗?”龙突骑支狂笑,“就你这点本事,乖乖做我的奴隶吧!”
他连踏六步赶上对手飘忽的身形,双锤上下左右连挥,以“快打狠逼”之法,不住地迭加锤风劲道,以密不透风的锤网,全方位封住对手的退路。显然,他已看出郭旭扬想以“灵巧”取胜,故而以压倒性的猛攻,不给对方任何闪避喘息之机!
郭旭扬运劲于剑,长剑与剑鞘配合,连接三十七锤。眼见龙突骑支的一套锤法打完,他紧盯对方变招的间隙,长剑自下而上斜挑,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气飞斩而出。
龙突骑支举锤格挡,竟被剑气逼退两步,诧异非常。他原以为郭旭扬的内力敌不过自己,却不料对方能硬接他的连环杀招。对手能接招不算,还能逼退自己?!正当他惊疑未定之时,郭旭扬长身一跃,飞向高空。
身在半空的郭旭扬,身形如一道龙卷,打横旋转四圈。湛卢剑裹挟强大的内劲直劈而下,带起一阵龙吟般的尖啸。此乃“墨剑冥终”剑法之“旋切”。
龙突骑支的双锤高举过头,他全力往上抡抬,却未能将对手击飞,反倒被郭旭扬压得半跪在地。若说前一刻他仅仅只是“惊”,此刻已生“惧”意。“这小子还是蛮能打的,不能再大意了!”
龙突骑支趁郭旭扬将落未落、无处着力之际,头顶上的右锤倏然抽离,扫向郭旭扬的腰眼。左挡右击、上挡下扫,于敌力竭势衰之时,攻守归一。死在他这招杀招下的高手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