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扬微微一笑,抱拳复道:“阿克木阁下,适才在下所言之‘四危’,乃‘外显之象’。想必贵国如阁下这般聪慧之士大有人在,诸位只需稍加注意,当可见此‘症结’。然贵国尚有一柄隐于暗处的利剑,直指皇权之要害……”
他的目光转向龙突骑支,“国王,有些话,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比如……黑袍尊者。”
龙突骑支撇了撇嘴,“说吧,你有什么话都说了吧。他们俩是本王最信任的部下,黑袍尊者的事,他们都知道。”
“如此,倒是省了不少事。”郭旭扬暗道一句之后,对这位焉耆国王点头说道:“黑袍苦焉耆久矣,然实则,拜火教亦被此人迫害多年。焉耆国与拜火教,有着共同的敌人!”
“你说什么?!”龙突骑支猛地从王座上站起身来,“你说拜火教被黑袍尊者迫害?这绝不可能!你肯定搞错了!黑袍尊者的要求从来只有一个:对拜火教言听计从。黑袍尊者就是他们拜火教的人!”
郭旭扬注意到龙突骑支对于黑袍的称谓,全部都带上“尊者”二字的尊称,足见其对黑袍的敬畏之心。他暗暗摇头,“这黑袍定是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龙突骑支,才使得这‘畏死’的国王如此忌惮。这神秘的幕后黑手,其强大毋庸置疑。看来,我与龙突骑支的城外对决并非多余,倘若这焉耆国王认为我与拜火教的实力不足,则他势必拿不出对抗黑袍的勇气。”
郭旭扬瞧了明斯护法一眼,“国王可还记得,方才明斯护法于帐外所说的话?”
“哦?你说他向我道歉的事啊?哼!他的这声道歉,本王当然记得!本王绝对受得起!”龙突骑支别的没听进去,明斯的歉语,他却听进了心里、记进了脑里。焉耆皇族与拜火教众势同水火,这国王陛下好不容易看到对方服软,自己硬气了一回,自然不会忘记。
郭旭扬心中不免好笑,嘴上却道:“除此之外,明斯护法还说:拜火教内暗藏奸徒作恶,诋毁该教名声。他与西飒掌使此番前来,便是为了除恶卫教。”
“你的意思是?……”龙突骑支挠了挠卷曲的乱发,又一屁股塞回王座之中。
郭旭扬正想开口,文官阿克木?艾孜买提的眼中却泛着精光,他抢过话头,“上卿官阁下,您的意思是:拜火教已被那个黑袍控制了?他们教内分为两派,一派拥护黑袍、一派反对黑袍。与我焉耆国对接且坏事做尽的,乃是拥护者,在座的西飒掌使及明斯护法,是反对者?”
郭旭扬抚掌赞叹,“阿克木阁下真乃大智者,一语中的!”
郭旭扬和阿克木将拜火教的内部矛盾分析透彻,令龙突骑支大有醍醐灌顶之感,他看向西飒和明斯,“你们两个……反对黑袍……尊者?黑袍尊者在拜火教到底是个什么地位?你们那个教主——祆宇浡王,是拥护的还是反对的?”“黑袍”后面,他还是加了“尊者”二字。
“呸!”西飒瞪大双眼“哇啦哇啦”地说了两句,当看到坐在对面的郭旭扬之后,他又用不纯熟的中原语嚷道:“黑袍是大坏蛋!不配!教主大人是最伟大的!”
明斯紧接着补充道:“国王这说的什么话!黑袍连给我们伟大的教主大人提鞋都不配!怎么可能拥护他!”
虽然郭旭扬对祆宇浡王的真实立场持保留态度,然此时西飒掌使及明斯护法在焉耆皇族面前,表现出对于拜火教主的极度信任与狂热崇拜,他却并未制止。
龙突骑支开始有些动摇了,“郭旭扬,你的武功是挺厉害的,但要是对手是‘黑袍’,不知你打不打得过?如果再加上一个祆宇浡王,或许……”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裸露的肚腹,这是他想事情时的一个习惯动作。他在心里盘算着,“要是能借他们的手,除掉黑袍那家伙,不但本王的性命保得住了,我们整个焉耆国也是大大的有利。只不过,不知道他们说的‘合作’,是要我们做什么?如果让我们‘打头阵’,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这样就不合算了。本王一定要用最小的代价,换到最大的利益!”
阿克木此刻的想法,与他的国王陛下完全相同。但他很清楚陛下对于黑袍尊者的畏惧,他担心陛下因为急于杀死黑袍,在没有得到好处的情况下,一时疏忽大意地答应郭旭扬,于是赶忙抢道:“上卿官阁下有汉之子房之才,您既当众言明我国危难,必是破解之法已成竹在胸。黑袍此人只能算是我国之‘第五危’,若能解‘前四危’,我们双方再共破黑袍,倒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