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车窗点点洒了进来，林冬微微眯着眼睛适应着光线的变化。

“到了么？”林冬翻身坐起。

“还有十公里。”叶海川打了个哈欠，虽然昨天睡了一个下午，但开一夜车还是让他充满疲倦。

林冬的老家属于山沟沟里的山沟沟，《山路十八弯》似乎就是为这里的山路量身打造的歌曲。

不断摇晃的车身饶是林冬已经坐了无数次车都感觉有点想吐。

窗外的风景渐渐和记忆重叠起来，林冬在这里上过三年学，在那段最容易让人感觉到快乐的时光里，留下了一段弥足珍贵的回忆。

林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一些明星去山区学校慰问，节目会把山区的小孩塑造的很可怜很可怜。

他自己也做过留守儿童，也在山村里的小学上过学，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尽管现在的他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会有一点点心疼。

那时的学校没有铁质的课桌，全是爬满坑坑洼洼脏不拉稀的木头桌子。

也没有专门的饭堂，饭堂和礼堂是同一个地方，每个孩子都自带一个圆形铝饭盒，打了饭就去外面的泥巴地操场吃，吃完了之后在一个没什么洗洁精的大水池里把碗洗好。

他们三年级就要开始住校，二十四个人住在一间只有十二张床的宿舍，两个人睡一张床。宿舍里没有空调，连风扇也没有，每次到了夏天大家不盖被子都会闷出一身汗。

到了洗澡的时候，林冬就会提着一桶自己都快要提不起的水到公共浴室里快速把澡洗完。

师资资源更是稀缺的不像话，林冬记得他三年级开始学英语的时候，英语老师和数学老师居然是同一个人。

可是就算是这样，那段时光在林冬心中的分量都很大很大。

虽然没有很好的课桌，但课桌上留下的每一届孩子的痕迹都分外有趣；虽然没有很好的饭堂，但打了饭一群小伙伴一起蹲在树下吃饭的场景却是后来到了城市上学不曾有过的体验；虽然夏天宿舍很热，但冬天里两个人挤在一个被窝里的温暖也让人怀念。

还有在城市里看不到的满天繁星，在城市看不到的萤火虫，在城市看不到的清晨薄雾。

所以林冬从来不觉得自己可怜。相反他还有些庆幸，他会有更丰富的人生阅历。

就像后来高中住校，很多学生都因为第一次离开家而不适应，他已经有了些轻车熟路的感觉。

无比熟悉的三层小楼出现在视线中，爷爷奶奶已经佝偻的身影站在道场上，林冬心里有点没有缘由的酸涩。

“回来啦！”汽车在道场上停稳，爷爷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荡漾起了笑容。

“爷爷奶奶。”林冬推门下车。

一如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