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着日子过的时光总是让人感官上觉得很慢,回忆起来又好像很快。
譬如军训,譬如上班,又譬如现在我们的林冬同学所正在经历的、大人们口中“最关键的时期”——高三。
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因为这样的日子千篇一律,千篇一律到好像这三年来并不是真的过了一千多个日夜,而是将这一千多个日夜之中最具有代表性的某一个日夜,重复了一千多次。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千篇一律,所以在不断地重复和交替中,时不时会突然出现的不同和亮点,才更显得弥足珍贵,让人记忆深刻。
人们将其称之为青春,在最纯粹的一段岁月里,遇到另外一群同样纯粹的人,在对方的记忆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三年里大家互相陪伴,彼此激励的日子如果单单从时间和空间的维度来看,甚至多过了各自的家人。
再一次猝不及防的离别之后,也许在未来的旅途中大家都不会再有交集,但对方最美好的那副模样却永远留在了自己内心最深,最隐蔽的那个角落。
这也就是所谓的白月光。说是当时年少且有些幼稚的自己由于上课无聊时陷入自我幻想所以给对方加上了一层有些“神性的光辉”也好,说是因为本身交集不算很深所以只是单纯关注到了对方的闪光点也罢,当大家若干年后再次见面,人们就会不禁感概岁月真是把毫不温柔的杀猪刀,就连当初那在自己心中“神圣无比”的白月光,现如今站在自己面前,诚然妆容精致,体态丰腴,自己的内心也不再出现那年使得自己夜不能寐,魂牵梦绕的悸动。
幸运的是不知是上天有意为之还是命运的交错使然,林冬有了再来过一次的机会,尽管在他看来这只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段时光。
时间悄然又来到了高考结束后的那一天。
和上一次一样,周嘉月邀请林冬前往南宁乐园,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已经离去的苏门山,但仍旧遇到了苏念雪,只是这一次,她是一个人,身边既没有已经被停职处理的苏年,也没有那位风韵犹存的妈妈。
“嗡嗡嗡......”排队点餐的林冬耳边响起怪物出现的提示信号。
“嘉......周嘉月,你来排着一下,我去买点冰镇饮料,你喝什么?”林冬下意识地想要叫“嘉月”,但总觉得有些别扭,于是在喊出口的时候又把姓氏一同带上。
“哦。我喝茉莉蜜茶吧。”本来正准备找位置的周嘉月应了一声,走了过来。
林冬点点头,扭头朝着餐厅大门走去,脚步飞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着急去上洗手间。
“欸,小姑娘,你不能插队啊!后面这么多人都排着队呢!”后面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的女人立马拽住了周嘉月的背包带子。
“阿姨,我和刚刚排在这里的男生是一起的,他去买东西了,我替他排队。”周嘉月很耐心的解释道,但对方仍旧不依不饶,抓着背包带子的手仍旧没有松开,一口咬定周嘉月就是插队,让她去到队尾重新排过。
“唉。”周嘉月叹了口气,“阿姨你先松开好不好?我重新排过就是了。”
“你再扒拉一下试试?”
一只修长的手生生将那个女人的手从周嘉月的背包肩带上拉了下来。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林冬居然折了回来。
“打人啦!两个年轻人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一个老太婆啦!”眼见局势不对,女人瞬间撒起泼来。
声音很大,一众食客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来。
“算了,林冬,你和她计较什么,重新排过就是了。”周嘉月低声说道,轻轻拽了拽林冬另外一只手的袖子。
“你别管。这种人就是不能惯着。你越是露怯她就越是嚣张。”林冬甩开周嘉月的手,“你不是说我打你了吗?我这人可从来不为我没做过的事情背上骂名。”
说完,林冬的拳头就举了起来。
显然,他说得不为没做过的事情背上骂名,不是要去澄清,而是要将这骂名变成事实。
你不是造谣我打你了吗?那我就打给你看!
“阿姨,这个女同学的确是和这个男同学一起来的,您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要闹了好吗,刚刚也是您先拉这个女同学,这个男生才把你拉开的。”
上餐的服务员挡在了林冬和这个女人的中间,一脸恳切。
女人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也就是遇到我这样心肠比较好的不和你们计较,换作别人,你小子已经被派出所拉走了。”
林冬一听这话“扑哧”一下就笑了,“也就是遇到我们这样心肠比较好的不和你这老太婆计较,换作别人,你这欧巴桑早就被救护车拉走了。”
其实这女人会消停,并不是因为这个服务员的态度还算不错,而是多年的社会经验累积下来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年轻人说要打,那就是真的会打,而不是虚张声势。
但碍于脸面,她嘴上还是不饶人。
周嘉月死死地拉住了林冬的衣袖,生怕他一个没想通真的要打人。
“林冬,你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周嘉月声音很低,不止是音量,还有语调。
“我一直都是这样。”虽然周嘉月说得很小声,但林冬听的一清二楚,稍稍用了点力再一次甩开周嘉月的手,走出餐厅大门。
“姑娘,不是我说啊,你这男朋友好像有点暴力倾向啊!”看着走出去的林冬,刚刚那女人又好像无事发生一样凑到周嘉月耳边嘀咕道。
周嘉月摇了摇头,没有接那女人的话茬,只是这摇头,不知道是否认的“男朋友”,还是否认的“暴力倾向”,亦或者是两者都否定了。
......
来到外面的林冬看见即将被怪物拖进镜世界里的苏念雪,一脚将怪物踹进镜世界。
“不是和你说过?不要一个人到没人的地方溜达,尽量避开有镜子的物体,你全当听不见是吧?”
语气很急躁,像是吃了火药。
“我......”苏念雪遇见了怪物本就害怕,被林冬这么一凶,瞬间眼眶就红了。
“行了行了,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是不是你眼泪掉个两滴下来,那镜怪物就不吃你了?是不是你一哭,大家都要把你当祖宗供起来?”
林冬说得话很难听,而且全部用的是心理学上最让人感觉到不适的反问句 。
也没想着苏念雪回答,林冬就拿出龙牙卡盒完成变身,一脚迈入了镜子之中。
“我只是想来看看,我小时候爸爸妈妈经常带我来的地方......”苏念雪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滚落,但紧咬的牙关表明着她正在极力克制着。
她其实也明白,哭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反而会让别人更看不起你。
最多得到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们施舍的同情,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别人只是同情你,但没有义务帮你。
进入镜世界的林冬看着面前的鳄鱼怪物,一拳直勾勾地打了上去,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
鳄鱼怪物同样一拳打来,手背上的青黑色鳞片微微上翻,尖锐的顶端有点像是各类射击类游戏中的军用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