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阵子,填报完志愿,到了林冬一家回湖青老家的日子。
因为很多原因,林冬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辗转多地上学,所以他早早地就和长途汽车打上了交道。尽管由于不会开车谈不上是“老司机”,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已经是个“老乘客”了。
但坐车经验丰富的林冬还是很不喜欢坐车,虽然坐了这么多年,老爸林海川的开车技术也很老练且稳当,不会突然整上一出急刹或者骤停啥的,但只要是在车上,哪怕车子不动,哪怕是可以在后排脱了鞋平躺着,林冬都会感觉很不舒服。
尤其是当遇上堵车的时候,走走停停的,更是嘴巴两侧酸水直冒。而倘若再开个暖气,那么就只好叫坐在副驾驶上,掌管着一家人衣食住行的老妈叶希晨给自己递上一个塑料袋以备一下子没绷住吐出来了。
“大孙宝回来啦!”爷爷奶奶对林冬的称呼还停留在他还在这里读书的那三年。
“马上二十岁啦,老都老咯,还叫孙宝啊。”叶希晨笑着打趣道。
这是林海川很庆幸的事情之一,就是困扰着全国各地许许多多家庭的世纪难题——婆媳关系恶劣,在他们家并没有上演过。
叶希晨和林冬奶奶关系那是相当好,具体好到什么程度呢?大概就是每次一回老家,叶希晨就会“抛弃”自己,和婆婆挤到一张床上讲一晚上的小话。只留下同样被“抛弃”的林冬爷爷和自己闷在一个被窝里大眼瞪小眼。
“多大也可以喊孙宝。”奶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说起来奇怪,在林冬的记忆中,自己周围的所有长辈对于其他长辈的叫法似乎都是跟着他来喊的,比如他喊爷爷奶奶,那么林海川和叶希晨在日常对话中也是喊爷爷奶奶,反过来也同样如此,他喊老爸老妈,爷爷奶奶在和自己聊天的时候也会喊老爸老妈。
因为长期这样下来形成的习惯,有一次林海川无意间说起“老妈”最近脚不舒服,想去给她买双足某健的鞋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孝顺的林冬一下子就记在了心里,虽然有些疑惑老妈就是脚再不舒服也不至于要穿老人鞋吧?不过疑惑归疑惑,林冬还是在二老上班的时候悄咪咪地跑去超市买了一双紫红色的足某健老人鞋。
而且还很“贴心的”摆在了客厅正中央的茶几上,准备给老妈一个大大滴惊喜。
一直到今天,林冬都忘不了当时下班回家的叶希晨那副既想抽他又有点想笑的表情。
原来林海川说的老妈,这一次说的真的是他自己的“老妈”,而非林冬的“老妈”。
吃过饭,林冬知会了几个用扑克牌打升级打得不亦乐乎的大人一声,跑到村子里悠闲地溜达。
“林冬哥哥!”叼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的林冬正和一颗小石子玩得火热,一路从家门口踢了几百米,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欸,是你们哥俩啊!”低下头看清楚了喊自己的人,林冬赶忙掏了掏裤袋,把剩下的几根棒棒糖一股脑全递给了对方。
正是那对双胞胎兄弟杨曙杨光。
“谢谢林冬哥哥。”兄弟俩两眼放光,他们平常在家吃得都是一毛钱一根的“仔仔棒”,这阿尔卑斯在他们眼里可是城市里的小孩才可以天天吃的零食。
“客气,你们俩在这干嘛呢?”林冬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如此客气,顺势蹲下来想打听打听这两兄弟在这路边捣鼓啥。
“铲板。”弟弟杨光边回答,边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他手中的阿尔卑斯,那笑眯眯的小脸就差直接把“我很开心”四个大字写在脑门上了。
哥哥杨曙没有和弟弟一样立马拆开,倒不是他不想吃,而是他有个习惯,就是把好吃的全部都攒起来。
具体是攒到哪一天呢?又是为什么要攒起来呢?杨曙自己也说不清楚。
其实他心中比谁都清楚,攒起来哪怕是攒一年两年,这棒棒糖也不会从一根变成两根,甚至还面临着天气太热融化或者过期的风险。
但小孩子的心思有时候就是这么单纯,单纯的反而让别人理解不透,因为他们认准了一个事情那就是认准了,谁来说都不太好使。
“走走,我带你们上街去买几包新的,你们这些“板”再“铲”上个几轮就要变成废纸了。”林冬随便选了地上的几张卡片瞄了几眼,上面的人物都已经摩擦得不成样子了,饶是经验丰富的林冬,如果只是看这卡片上的图画,都已经分辨不出哪一个是佐菲哪一个是初代杰克了。
“不用了林冬哥哥,这些就够了,这几张送给你,我们一起玩吧。”杨曙摇头婉拒道,说完还从自己的卡堆中挑了几张完整度最高的的卡片递给了林冬。
“放心啦,你们爸爸妈妈不会说你们的,他们真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林冬哥哥逼着你们收下的。”林冬哪里会看不出来其实兄弟俩很想要,只是害怕被爸爸妈妈责怪。
也没等兄弟俩回答,林冬就一手一个牵着他们朝着街上前进。
“和我小时候真的一模一样啊我靠!”走在长满狗尾巴草的土路上,林冬低头偷瞄两个小家伙,兄弟俩的表情期待中又夹带着几分忐忑。
林冬小时候也是这样,其实很多东西他都很想要很想要,但他不能说,因为怕被爸爸妈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