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喻才喉头一颤,问道:“你……杀了几个人?”
严继尧虽然没看他,但是好好回答了:“三个。”
马喻才双眸一震。
三个?比他知道的还多一个?
心里激荡不已,马喻才知道自己不该问下去,就这样假装不知道就好了,但是他还是问出口了:
“还有哪个…?”
严继尧攥紧了膝头的布料,西裤上的褶皱好似马喻才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只听他道:
“修车店里一个员工。”
马喻才心彻底沉下去了。
那个人……他有印象。
好几次去洗车打蜡,都是那个员工在办事,性格很开朗又沉稳……后来再也没见过,他只听说是出事了,老板还打过官司。
马喻才承认自己的道德感不高不低,勉强算是个还算好心的普通人,遵纪守法,尊老爱幼,心情好的时候会乐于助人,心情差能控制住自己别犯法。
其他的社会疾苦亦或是各类事故太多了,他没有太多多余的同理心去面对这一切,如果是上班途中,他甚至不会为路上的车祸多停留一秒。
但那是因为与他无关。而这个惨案,就是他面前这个男人做的。
他无法再劝说自己,严继尧只会害那些活该的人,偷车贼活该,这个副院长活该。
——那这个修车工呢?
马喻才喉头一颤,这一瞬间,吞咽都显得困难起来。
他想原谅严继尧,可他又觉得自己不配替死者原谅严继尧。
陡然间,马喻才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人的道德感真是碍眼。
死了就死了,活着还不如死了……反正死了还能去转生……
!
不对……他刚刚在想什么……?
什么叫死了就死了?那可是活生生一个人命,怎么能因为是严继尧……
马喻才蓦地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不知何时,已经因为偏爱,脱离了他的认知和原则底线。
“嗬……”马喻才喘了口气,强迫自己停止思考。
可怕而又矛盾的想法让马喻才不知道该怎么看严继尧,干脆低下了头来。
芝野从通灵状态恢复后,就发觉面前的一人一鬼怪怪的。
她纳闷发问:“怎么了?没问到有用的东西?”
一人一鬼没有人回应她,甚至视线都没再对上过。
芝野又尝试性地问马喻才:“马喻才,要再来一次吗?”
他摇摇头。
芝野默默拿过旁边的垃圾桶,打扫起桌上的残渣,偷看着这一人一鬼的状态。
刚刚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过于尴尬的氛围让芝野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她火速打扫干净,起身道:“那没事的话我就先——”
话没说完,马喻才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他心里涌上了一股极其恶心的感受,忽然间如坠冰窟,遍体发寒。
本就呼吸困难的他冲到了芝野面前,夺过了她手里的垃圾桶边,咳得泪花直冒,从喉间深处溢出了一股苦味,他跪在地上张嘴一吐——
芝野哎呀一声,吓得蹦了起来,嘴里直蹦脏话:“我靠!血!”
她眼前一闪,那个黑红的身影简直是瞬移到了马喻才身边,跪下查看,吓了她一跳。
“等我喊个医生来……”芝野着急地掏出手机想打个120。
“唔、咳不用…咳咳——”马喻才双眼一翻,又是一口污血。
直到他吐干净了,困难地喘息着,双眼直愣愣看着垃圾桶里的血液。
严继尧一把捧住他的脸颊,露出了他难看的脸色。
马喻才双眼还带着泪,眼珠里满是血丝,脸色陡然苍白下来,泪痕划过,血色消失无踪。
整张脸上,唯有唇间那一抹颜色,惊人而刺目的暗红。
落在严继尧眼里,却是可怖至极。
“……喻才。”严继尧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