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一扫,在旁边处机经常敲磬的地方,发现桌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本书。
他探头一看——《太上三洞神咒经》
都摆在这了?就是给我的吧?
马喻才左看看右看看,把自己抄的经书全放在了桌案上,然后揣起书就走。
几秒后,他又走了进来,跪在神像前拜了拜,道:“三清祖师,原谅我偷学咒术。”
拿到了卷本后的几天,路青余和马喻才一并消失了。
除了吃饭的时候能看见,两人都不见踪迹。
仰光都无聊地整日去山里找猴子了。
处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了。
初四那天,马喻才帮着下厨,被烟熏得眼泪直冒,忽然就起身回了房间。
等回来,双眼红肿,他笑道:“今天做得这么丰盛?”
“小崽子们都要回来了,”路青余看了马喻才一眼,“你多久下山?”
马喻才道:“明天吧。”
“嗯……”
两人坐看着柴火燃烧,温暖的温度烘烤着脸颊和裸露的皮肤。
路青余忽然道:“有没有想过转行?”
马喻才:“转什么行?”
“来观里,包吃住的。”
“呵,”马喻才笑了一声,“我都三十了。”
小主,
“三十怎么了?”
“不了,”马喻才用铁钳戳了戳柴火,“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说完路青余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在说,哪里好了?
马喻才也看他一眼,“你只看到我困顿的时候,没有看到我的全部…这次只是、咳,我的失误。”
路青余敲了敲膝头,道:“打我遇见你开始,跟这个严继尧在一起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你没有想象过没有遇见他的人生吗?”
“会更好?”马喻才不假思索地问。
“……”路青余被问得噎住了,他嘴硬道:“那指不定呢,至少身子不会被煞气入体。”
“可我遇不到你们了。”
路青余一怔,侧头看去——火光照在马喻才的脸上,神情恬静安然,和门外的飞雪一般安静,他就是很自然地说出心里话,不管好话坏话,想说就说。
马喻才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转眼看过来,问:
“道家不是讲求逍遥自由吗?”
路青余点点头。
“虽然我不懂什么是真正的逍遥和自由,但是——为什么要刻意去追求完美的结果,为什么要去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为什么要逃避所有的负面情绪……”
马喻才沉沉凝视着灶台里燃烧起来的柴火,“痛苦和悲伤没有比快乐低级,我接受所有的情绪。每件事的后果我都预测过,不会因为痛苦和失败我就不做了……”
燃烧后的木头逐渐变成一堆灰,留下这么小小一堆痕迹,然后消失。
但马喻才看见的是这冬日里短暂燃烧过的火光和暖意。
“钱我够了,也挺开心的。现在我想要一个让我自己不后悔的人生。”
路青余闷不吭声地听他说话,半晌哼唧道:“你……就该入道。”
马喻才没听清,起身揭开锅盖,忙活时还不忘安慰路青余:“你们的建议我也都听进去了,我不是那种奔着吃亏去的傻子。”
路青余起身还没说话呢,门外忽然窜进来好几个穿着花花绿绿羽绒服的矮个子。
顿时厨房里热闹得不行。
“小马哥!我长高了你看。”
“我要吃小马哥做的菜。”
“路师兄,我拔了一根神君的毛,你教我用那个法术吧——”
路青余怒道:“哎呀,吵死了!你们一上山,这观里就鸡犬不宁!”
“你说得对路师兄,我们再养只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