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座前硬木架上摆放四个烧檀香用的香炉,此时正不断向外氤氲出淡淡的烟雾。
这里便是女帝平常举行朝会、召见官员、批阅奏章、举行宴筵的重要场所。
此时已经来了很多大臣,左相陈佳站在文官之首,她是皇太君的姐姐,君后的母亲,也是一等英国公,吏部尚书,七十岁眼睛依然炯炯有神。
右相杜清月站在武官之首,任职五军统领,六十岁,身材高大,眼神平静。膝下没有女儿,只有一子,故而招上门媳妇,生了四个孙女两个外孙,为此常常被人诟病。
“三妹,你身体可还撑得住?”皇太女穿着金黄色朝服走过来,神色关切。
“要看朝会开多久。”秦婳笑了笑。
皇女们上朝既不站文官序列,也不站武官序列,而是站在御前位置。
很快外面传来礼官的声音:“皇上驾到!”
所有人三跪九叩礼,大喊“吾皇万岁”,直到女帝坐上金漆雕龙宝座,金口玉言“免礼平身”才缓缓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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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婳咬着牙挺直身体,可惜还是起不来。
女帝递给萧总管一个眼神,他立即搬了张椅子过去,还亲自把秦婳扶起来。
今日第一个议题是朝廷去年花费20万两银子修建的石桥,上个月竟然塌了,女帝责令顺亲王与刑部尚书调查真相。
石桥的事说完,石副统领站出来朗声说:“皇上,臣有事启奏。”
“但说无妨。”女帝悠悠然开口。
跑步比赛结束当天,石副统领把百姓汇报的冤情整理好,第二天上报统领。统领上报右丞相,右丞相拿到小朝会商讨。
最终其他另外五个案件交给刑部或者当地官府承办,唯独承恩伯女儿侵占民田的事情交给石副统领负责。
“臣查到承恩伯长女张秀芳侵占民田百亩,证据确凿,恳请皇上定夺。”
“承恩伯何在?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别告诉朕你对此毫不知情!”
“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
承恩伯战战兢兢跪在地上,她三十岁才生了对龙凤胎,正是张秀芳与柔少君。故而对他们极为宠爱,性子也养得无法无天。
“唉,可怜天下母父心,但是错了就是错了,刑部侍郎按律法去办。”女帝似乎想到二皇女,不由得叹息一声。
“臣遵旨。”刑部侍郎回道。
安槐国律例:侵占民田者,一亩笞十,十亩杖六十,五十亩徒一年,百亩徒两年。
也就是说,张秀芳要蹲两年监牢。
第三个议题终于提到云州洪灾,女帝抬眉问皇太女怎么看?
皇太女跟话本中写的一样,提议云州官府开仓放粮,至少保证灾民两个月口粮。这样他们才能到其他县找活干,不至于饿死。
“启禀皇上,臣有事启奏。”秦婳站了起来,身体有些颤抖,不过终究是起来了。
“坐着说吧。”女帝蹙眉。
“多谢皇上,云州受灾百姓不是八万,而是整整八十万,此事户部尚书、工部侍郎最清楚!”秦婳说的事犹如一道惊雷,炸得整个朝堂的人都回不过神来。
八万跟八十万的差距,隔着天鉴啊!
“怎么回事?!”女帝大吼。
户部尚书郑舒涵,工部侍郎沈晓慧扑通跪下。
两人跟云州当地官员勾结,九万八千两银子拨款,只有八千用于河堤修建。
今年大雨连绵,不被冲垮才怪。
“皇上,微臣八月初九与各位同僚开小朝会,第一次得知云州有灾情,不知三殿下何出此言?”郑舒涵趴在地上大哭,圆润的身体快把朝服撑开了。
其实她贪污受贿多年,女帝都睁只眼闭只眼,因为她把贪污所得跟女帝分账。
上头贪,下头也跟着贪。
为什么花20万修的石桥不到半年塌了?
还不是官员把银子都揣进兜里,真正用来修桥的钱不到三成,结果可想而知。
“皇上,微臣今日之前对云州的灾情完全不知情,求您明鉴啊。”沈晓慧也跟着大哭,她是沈贵君的母亲,女帝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
“秦婳,你可有证据?诬蔑朝廷大臣,哪怕是皇女朕也绝不轻饶!”
女帝很愤怒,一方面不愿承认自己被欺骗,另一方面秦婳的做法可谓孤注一掷。明明有很多法子解决,偏偏选最愚蠢的路!
她说这句话毫无疑问是在威胁,如果秦婳会看眼色,这个时候就应该把事情圆过去,等下了朝再汇报。
秦婳假装看不懂,继续大声道:“秘信就藏在沈大人家中,八十万灾民的生死她都能弃之不顾,真是丧尽天良,猪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