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头先着地,会和西瓜从楼上丢下来一样惨烈!头骨必定碎裂,然后爆浆,眼球都有可能被挤飞!给殡仪工作增加很大的困难度。脖子也肯定会折断;腿先落地,断骨势必戳伤肌肉,甚至,会戳穿皮肤;要是坐着落地,盆骨都有可能移位到胸腔里,死法恐怖极了!知道了鬼才敢跳楼!”
蒋繁雪红唇微颤,自己以前要是这么教育她,那就一劳永逸,省心多了!安琪确实……该给他教。
李星星微微一笑,语气幽幽道:“别呀!跳楼不行,可不还有很多种其它死法?难道阿秀没有一次教改你?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当时一定又会想,那换其它死法,应该没有那么遭罪!”
蒋安琪一怔,顿时觉得李星星她简直就是女诸葛,总能料事如神。侧脸敬服李星星两秒钟以后,她回头直视天花板,有点尴尬和腼腆地说:“有的!阿秀哥哥好体贴人,怕我在好几百个科普视频里找起来累手,他像老马识途一样,随便一划拉,就给我找到了上吊、跳河、服毒、触电的科普视频,直接拉到重点,亲自给我讲了一遍。恶恶恶……我以前觉得,触电自杀就是一瞬间的事,来不及感受痛苦就死了。可阿秀哥哥代替殡仪馆的人给我讲了三个触电自杀的人:第一个人,被烧焦了半边脸和一半胸腔,听着就好恐怖!都碳化了你们知道吗?第二个人被电得皮肤脱落、肌肉爆裂、焦糊一片,也好吓人!第三个人,直接骨组织融化,可以说是非要选择活着就地火化。”
蒋安琪砸了砸嘴,“啧啧!我当时都惊呆了!阿秀哥哥又给我讲喝百草枯自杀未遂的人,每天怎样痛不欲生、求死不得的。无论败多少钱,都得受尽折磨慢慢死去。后来,我弱弱地问,难道就没有很安乐的死法吗?阿秀哥哥很诚恳地和我说,确实有表面上看起来安乐的死法,但既然牛和牛蛙刚死,肉都能动,沾到火锅的热汤仍然会表现得极痛,照科学家的说法,是动物死很多小时后,体内的神经元细胞才会全部死亡。那么,人死后不久,肌肉应该同样能感受到痛!如果,我非要为科学做贡献,他就允许医生把我的器官移植给有需要的病人,叫我感受一下被分割,却口不能言的痛苦。他问我:愿不愿意?吓得我慌忙拼命摇头,就像拨浪鼓成的精!阿秀哥哥教我半小时,我就彻彻底底完全变了!哼!以后啊,哪个小孩不懂事想自杀,我蒋安琪就能立马教好他!”
蒋繁雪沉默着抿紧了唇,更加愿意做某人的囚鸟。她觉得这种归宿很完美,对自己、对子女都好。
李星星本想奚落蒋安琪几句,听着、听着,忍不住改口夸赞说:“你在我们帮厨那会果然进化了!”
蒋安琪高兴地从被窝里伸出手臂,嘻嘻笑道:“最后,我挺不好意思地和阿秀哥哥说,我以后再不吓唬他了!请他不要和我计较!不要告诉姐姐你,我有拿跳楼威胁他,好不好?阿秀哥哥答应了!果然,他没有告我的黑状!一直到睡觉,你们俩一点都不知道!现在知道,那是我自己说的!”
蒋繁雪侧脸看她,正好直面她也侧过来的,满是不服气的精致小脸,听她嗔道:“不像姐姐你,说话从来都不算数!答应我的从来都是哄我的!还总是各种找借口为我好,自己却身体力行,各种极尽所能,向我完美地诠释什么叫‘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为什么我熬夜就不好,你却可以尽情熬夜玩手机?为什么我吃冰淇淋不好,就你吃了,它不生冷?我心里头可服你了!”心中挺羞愧,她的确很不善于教育小孩子。但狮子王能教得极好!和他做一家人,就没问题了。
安琪小朋友十分离奇地发现姐姐一改常态,居然开始自我反思!很想打自己一巴掌,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或产生了幻觉,不是真的!可惜,她脑海深处有更坚固的想法:女孩子一定要对自己好一点!因此,她没舍得对自己下手,只愿意继续用言语试探。结果发现,她姐姐现在真的挺愧疚!
她每翻一笔陈年旧账,她姐姐都会很温柔、言语简洁地各种承认错误:“是我不好。”“是有那么回事。”“我大概说过吧。”“嗯,是我错怪你了。”“可能……我那时,正在气头上吧!”“嗯,我那时不该说你那么重,对你那么没耐性,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她听了足足半小时,心里美极了,好几亿个肺泡,争先恐后地全都乐开了花!这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她认为,必须乘胜追击!翻旧账半小时太少,起码要通宵达旦才过瘾!
只可惜,她把李星星说困了!
李星星想进入梦乡,在梦里,她可以得到白天爱而不得的,于是,打着哈欠关了台灯,柔声说:“睡吧!”
蒋安琪被她一打断,好似大人酒醒之后断片了,突然忘记自己说到哪里了!别提多受内伤了!紧蹙眉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了好几分钟,好不容易回想起来,正要接着说,却又突然察觉姐姐的呼吸声变得绵长了,侧身一看,姐姐她竟也睡着了!顿时,肠子都悔青了,悔不该沉默好几分钟,给姐姐趁着她沉默入睡的机会!越想越气恼,越气恼越睡不着,数羊数到头都发蒙了,也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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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是很怕黑的,好在阿秀哥哥还借了她一盏夜灯,放在书房里一直亮着。
那盏自制的夜灯虽然极简单,只用了12根竹签扎成方柱形,套住拆了壳子的旧夜灯,再用宣纸糊上,但宣纸上有阿秀哥哥和林奈奈姐姐分别题写的,陆游和唐婉当年泣血留在沈园墙上的两首《钗头凤》。两首词竖着写,各自正好占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