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缓缓划着船道：“更何况，那个畜生如果确实是罪孽深重，那么艾伦给了我刀，我就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即便他们可能是在利用我。”

莉莉安没有注意后半句话，只是觉得张可大突然有些慷慨激昂，根本不像是他平常稳重的性格了。

“你把索菲亚看的这么重要啊...”

莉莉安看他如此激动，难免有些吃味，于是有些生气的躺了回去。

“并非是把她看的很重要，而是有些事情，要有所为，不然，我的心会自责一辈子。”

张可大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毕竟，做这么多事情，也都是为了不受自己的良心谴责，不过是伪善而已。

莉莉安没听出他语气中的淡淡愁绪，但听到这些话还是稍微好了些。

“你继续睡吧。”

张可大接着划船，心里却有些悲哀。

一切都太凑巧了，不是吗？张可大心里难免会有些烦闷。

在他们要走的时候，索菲亚却突然对他说了些自己以前的故事，并让他不要复仇，而且晚上还突然拉住了张可大，让张可大感到有些美人计的意味在里面了。

而现在，艾伦又为自己送上了一把打刀，让我去做该做的事情，很难让张可大不去怀疑，不去猜测。

真相到底是什么？张可大并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在利用自己，让他去当个冤大头，把那个贵族杀了。还是说他们确实是如同自己说的那样呢？

不对，如果他们是在利用他的话，那他大可以先去米里森王城里查明了真相再动手啊，难不成他们认为他会什么都不去查吗？还是说他们认为张可大根本不可能查出来任何东西呢？

张可大不明白，两个猜测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信了他们的话，那就太过于机缘巧合了。但是怀疑他们的话，又逻辑不通。

但张可大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要去怀疑他们两个人，难道我真的谁都不能信任吗？

心中的自责更胜一筹，让他有些低落，张可大回想起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完全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巧合，他为什么就要怀疑起他们的所有动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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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可大心里非常难过，不是因为离别，却是因为自责，他不该去怀疑的。明明他们是真心对他，他却满脑子都想着自己。

果然，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个伪善的人渣而已，张可大得出了结论。

莉莉安的鼾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入现实。

他已经开着船，离开江源镇好几公里了，往后看去，江源镇已经变成了江畔边的一小片黑块。

看着远处的青山，他忽然又有些不知所措，强烈的不真实感席卷了内心，似乎是要将他这驳杂的灵魂抽离出躯体。

张可大努力划着船，想靠着对身体的操控，将意识与现实之间拉近。

平复下来的他，终于回到了现实之中。

这时的他才有了一丝活着的感觉，微风，阳光，和传来的淡淡鱼腥味。

张可大对于这种意识脱离的感觉已经习以为常了，在他的情绪过于极端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就像是自己的灵魂再也不会回到肉体一样，明明有着感官，却又觉得身躯和意识是分离的。

可能，是他刚刚想得太多了，才又这样了。

但也没关系，正如他所想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意识脱离感了。

因为张可大在很多时候，也都是像个旁观者一样，以第三人称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正在发生的事情也并非是他的事情，而是他面前“那个人”的事情。

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变成这副德行的，就好像这样的脱离感是他与生俱来的一样。

张可大看着熟睡的莉莉安，放空了自己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