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家在夏家院子里,算是经济条件还不错的。
她老公常年在外面城里打工,已经干到了一个小包工头,赚的还不少。
逢年过节寄回来的钱,都是五位数!
在九十年代末期,哪怕城镇里这个收入都算非常不错的了。
所以夏冬家里在一年多之前,就拆掉了原本父母留下的木头土房子,盖上了三层高的水泥小楼房。
她有个八岁的女儿,叫夏米,在乡小学读书——说起来也算和我是校友了。
毕竟十里八乡就这么一个小学,附近十几个村子的小孩,都在那里上学。
大概一个多星期之前的某天。
夏冬在院子里洗衣服。
夏米自己跑去楼顶的天台玩。
农村修建的那种三层小楼房,最上面一般都还有一层天台,像是一个小小的坝子。可以用来晒谷子、放杂物,人也可以上去看远处的风景,总之用途还挺多。
夏米也喜欢去天台上面打“老牛”玩。
所谓老牛,是川渝方言,也就是普通话说的陀螺。
用一根细软的鞭子,使劲儿抽打,就会旋转起来。是乡下小孩喜欢的玩具之一。
万万没想到,夏米在打“老牛”的时候不小心失足,居然直接从天台摔了下来!
刚好就掉落在门前的院子里,摔在夏冬的面前。
按理说,从农村的三层小楼天台摔下来,基本上大部分概率应该是断胳膊断腿……死的可能性还是不太大。
但或许是夏米的运气不太好,她摔下来的时候,是头先着地的!
而且脑袋还恰好就撞在了院子里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当场身亡。
夏冬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当场就吓得发疯一样大吼大叫,整个人都歇斯底里了。
还是隔壁的邻居听到坠落的大响和她的哭嚎声,赶紧过来帮忙。
叫上村里一些胆子大的年轻人看住现场,再让人去乡里的卫生院,找医生过来。
其实哪里还需要医生来?
正常人看一眼,就知道夏米肯定是已经死透了,没救了。
但流程还是要走的……
等到乡里卫生院来的医生看了之后,下了死亡确认书。村里就开始找人开始准备办丧事。
夏冬的老公不在家,她自己又已经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当然没办法处理。
好在那个时候,村里人的感情还比较淳朴。
大家都是宗族亲戚,夏冬人缘也不错,就由村长和村支书牵头,一起帮忙找了做法事的先生来……
而夏冬在城里打工的老公,在接到村里人打过去的电话通知后,也在第二天赶了回来。
他看到棺材里女儿的尸体,也是哭得死去活来。
真是一场悲剧啊!
村里的乡亲见了,也都不停叹气。
美满的家庭,因为一个意外就分崩离析。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没有办法,只能接受现实。
结果没想到,夏冬死活都不让女儿的尸体下葬。
谁要是上前来劝说,她就跟疯狗一样扑上去撕咬,拳打脚踢的。
当时夏三金的手,就被咬了一口!
这样一来,大家都不敢了。
夏冬老公既然都回来了,村里的乡亲们自然也就散了。
但又过了一天,早上夏冬老公惊恐地从家里冲出来,说老婆夏冬和他女儿的尸体都不见了!
这下子,把村民都给吓着了。
赶紧跟着夏冬老公出去找。
找了大半天,他们终于在附近的山里找到了夏冬……
她当时正跌坐在一个隆起的小土包面前,头发散乱,满身尘土,又哭又笑。
手指甲全部翻卷着,十根手指头鲜血淋漓。
看到夏冬这幅模样,不用问,大家也都已经猜到了。
应该是昨天夜里她趁着老公睡着了,偷偷抱着棺材里的女儿尸体,连夜上山。自己挖了一个坑,把女儿给埋了!
只不过大家都觉得很奇怪。
既然夏冬最终能接受女儿意外死亡的事实,把女儿尸体给埋了。
为什么不愿意让道士先生做完法事,选一个风水好的地方,再由专业的抬棺匠送走下葬呢?
偏偏要自己亲自动手,把女儿的尸体带到山里,自己挖个坟埋进去?
她的举动,实在有点奇怪……
不过当时包括夏冬老公在内,所有人都没想太多。
只觉得或许是因为在夏冬看来,只有自己亲手安葬女儿,才能抚慰受伤的心灵吧。
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夏冬的老公——他叫夏德贵,就打算先暂时不去城里打工。在家里陪陪老婆。
等稍微缓和过来一些,再夫妻俩一起离开这里,去城里。
或许离开夏家院子这个伤心地之后,自己老婆的情绪会变得好一些。
但没想到,很快,诡异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深夜。
夏冬已经睡着了,夏德贵却有些失眠。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虚无的黑暗。
突然!
他听到外面的堂屋里传来一阵很轻微的声响,哒哒哒的,像是有人在走路。
动作很慢,很轻。
刚开始,夏德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屋里有老鼠,他也就没多想。
但那声音却没有停止。
一直在堂屋里窸窸窣窣地响着。就像是……有人一直在那里来回走动!
顿时,夏德贵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有贼!”
虽然夏家院子在山里,村中都是宗族乡亲们。
但,有时候外面来了贼或者村里的闲散懒汉进屋偷点东西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夏德贵死了女儿,本来就是心情哀痛无比。
你这时候来家里偷东西,那不就是火上浇油吗?
所以他准备给这该死的贼一个教训!
轻轻掀开被子,下了床。
夏德贵随手拿起旁边柜子上放着的一根扁担,小心翼翼地出了卧室……
从一楼的卧室到堂屋,要经过一条走廊。
他不想打草惊蛇,所以也没有点煤油灯,就这么摸黑往堂屋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夏德贵能听到那脚步走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近了,近了!
就在他来到走廊尽头,前面拐过去就是堂屋时。
那窸窸窣窣走路的脚步声,突然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