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鹤年知他心有所向,一味辩解终是无用,也不与他争论。便点头道:“老丈所言极是,待贫道见过真人,或有改观也未可知。”
老丈登时笑道:“正是呢,小道长也是善解经书之人,或能从中有所领悟也未可知。”
赵鹤年心中暗笑,也不辩驳,有意聊起其他。他心中对那鼎元真人虽有好奇,不过没有见到正主之前也没多大感想。反而对眼前老者有些好奇,毕竟能有青气的官吏可是不多,如何跑到这西南边地来?
赵鹤年有意引导,不过多久,老者便说起来历。
老者姓王,字正皓。乃是天佑朝司掌礼乐之官,加少傅衔。
他年少成名,后入仕途。意气风发,针砭时弊,颇见成效,政绩卓着。曾上书批判道观靡费,建议断弃供奉。当今国主并未见责,因他素有贤名,超格擢升,以至如今位列三孤。
近些年来,心力交瘁,无意仕途。转而仰慕玄风,精研经卷,却觉神思愈明,深察无为之道。于是上书请辞,致仕还乡。国主虽有留意,三命不允。无奈他去意已决,国主见他年老,只得允许归田,赐下金珠锦帛。他只是封存官邸,带着两个仆从回到四平府故里。
赵鹤年道:“失敬,失敬。老丈身份显赫,怎得独自来此,何不让儿孙作陪?”
王老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况且如今老朽致仕还乡,乃是白身。若是兴师动众反惹灾祸。老朽能有车驾来往,已是福分,安敢再奢求其他。”
赵鹤年点头道:“老丈真乃仁人君子。”
王老笑道:“老朽看道长是个真修行,像是个有本事的,何不投入朝廷麾下,立下一份家业也好,何苦枉自奔波劳碌。”
赵鹤年笑道:“人不自修,立身有业也似浪里浮萍。莫看富贵显禄,都如塔尖挂明珠。不仅随时有坠落之患,更有招人惦记之忧。我自一袭道衣,自然无忧无患。”
王老道:“若是如道长所说,人人避居世外,世间哪见繁华,岂不是最是凄苦?”
赵鹤年闻言,哈哈大笑,王老不明所以。待到赵鹤年笑声停止,才道:“人背生疥疮,不告他人,他人哪里会晓得,自然也不会明白你的苦痛。人世如此,人人皆是这般。即使放眼天下,何人不是如此?繁华也如泥沙聚塔,转眼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