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梦璃的话音刚落,房间里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那男子原本噙着笑意的嘴角渐渐敛去,眼神也变得深邃莫测起来,仿佛一口幽深的古井,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掌柜的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跟朕谈条件?」
「朕」字一出,苏梦璃心中顿时了然,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一丝精光,语气恭敬地说道:「民女不知是皇上驾临,多有冒犯,还望皇上恕罪。」
「恕罪?你就不怕朕治你个欺君之罪吗?」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却让苏梦璃倍感压力。
「民女不敢,」苏梦璃依旧低着头,语气不卑不亢,「民女只是觉得,‘百鸟朝凤’图样意义重大,若不能亲眼见到那位值得民女献出图样的老夫人,民女心中实在难安。」
皇帝沉默了片刻,似乎对苏梦璃的回答颇为意外,他饶有兴致地问道:「哦?那你说说,要怎样才能让你安心?」
苏梦璃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民女斗胆,想问问皇上,这位老夫人,可是您的生母,当今的太后娘娘?」
皇帝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女子,果然不简单!他故意没有透露老夫人的身份,就是想看看苏梦璃会如何应对。没想到,她竟然如此聪慧,仅凭几句话便猜出了他的心思。
「你倒是聪明,」皇帝的语气中带了一丝笑意,「不错,朕此次微服出巡,正是为了给太后寻一件寿礼。」
「原来如此,」苏梦璃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是太后娘娘的寿辰,民女自当尽心竭力。」
「好!!」皇帝龙颜大悦,他从袖中掏出一块金牌,「这块金牌你拿着,三日后,持此牌进宫面见太后。」
苏梦璃双手接过金牌,恭敬地说道:「谢皇上恩典。」
皇帝走后,苏梦璃立刻吩咐下人将「百鸟朝凤」图样从库房中取出,她要好好准备一番,争取在太后寿辰上大放异彩。
三日后,苏梦璃带着精心制作的「百鸟朝凤」云锦凤袍,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太后的寝宫。
太后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慈眉善目,一见到苏梦璃,便亲切地将她招到身边。
「你就是苏家的丫头吧?哀家听闻你心灵手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太后拿起那件「百鸟朝凤」云锦凤袍,细细观赏,眼中满是赞叹,「这凤凰栩栩如生,这百鸟更是活灵活现,真是难得一见的佳品啊!」
「太后娘娘谬赞了,」苏梦璃恭敬地说道,「民女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好,好一个尽力而为,」太后笑着拍了拍苏梦璃的手,「哀家喜欢你,你以后就常来宫里陪哀家说说话吧。」
「民女遵旨。」苏梦璃心中暗喜,她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
然而,苏梦璃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与太后相谈甚欢之时,在屏风之后,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母后,您觉得,这苏家丫头如何?」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太后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哀家看着,甚好。」
皇帝和太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梦璃啊,」太后慈祥地笑着,拉起苏梦璃的手,轻轻拍了拍,「哀家难得见到你这样伶俐的孩子,往后可要常来陪陪哀家这个老太婆说说话才是。」
「太后娘娘说笑了,能得您青睐,是民女的福分。」苏梦璃恭敬地回答,心中却暗暗思忖着太后话里的深意。
「你这孩子,就是太见外了,」皇帝也笑着开口,「既然如此,朕就做主,封你为郡主,方便你随时进宫陪伴太后。」
苏梦璃心中一惊,皇帝此举,莫非是想将她留在宫中作为牵制宁辰风的筹码!她正要开口婉拒,却听太后说道:「皇上,这会不会太突然了些?梦璃毕竟还未婚嫁……」
「母后有所不知,」皇帝打断太后的话,意味深长地说道,「这苏家丫头,可是辰风的……」
「皇上!」苏梦璃连忙跪下,打断了皇帝的话,「民女出身卑微,不敢高攀,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见苏梦璃如此反应,心中更加确信了她与宁辰风关系匪浅,便顺势说道:「好了好了,是朕思虑不周了。不过,你既然入了太后的眼,这进宫的旨意,便也不可违抗,就先从命吧。」
苏梦璃无奈,只得谢恩领旨。
自此,苏梦璃便成了皇宫的常客。太后对她关怀备至,嘘寒问暖,言语之间,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着宁辰风的消息。苏梦璃心中明白太后的用意,但顾忌宁辰风的感受,也只是含糊其辞,点到为止。
而宁辰风得知皇帝有意封苏梦璃为郡主,并且频繁进出皇宫后,心中不禁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他深知皇家的手段,担心苏梦璃会成为皇帝用来威胁他的棋子,于是暗中加强了对苏梦璃的保护,并派人密切监视着皇宫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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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苏梦璃刚从皇宫中出来,便看到宁辰风一身墨色长袍,负手立于宫墙之下,如同一幅水墨画般,清冷孤傲。
「你怎么来了?」苏梦璃快步走到宁辰风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喜和一丝担忧。
「听说你最近与我父……皇上和太后走得很近?」宁辰风没有回答苏梦璃的问题,而是语气淡淡地反问道,深邃的眸子中,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苏梦璃心中一紧,知道宁辰风这是在担心什么,她轻轻拉起宁辰风的手,柔声说道:「我只是去陪太后说说话,你别多想。」
宁辰风反手握住苏梦璃的手,将她纤细的手指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梦璃,我只是担心你。」
苏梦璃感受着手掌传来的温度,心中一暖,她抬起头,迎上宁辰风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境。」
宁辰风看着苏梦璃坚定的眼神,心中那份不安渐渐消散,他低头,在苏梦璃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我只希望你平安喜乐,其他的,都不重要。」
苏梦璃轻轻推开宁辰风的手,嘴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意,「好了,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姑父和姑母还在等着呢。」
宁辰风见苏梦璃不愿多谈,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牵起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两人并肩走出了宫门。
回到陆府,苏梦璃将皇帝有意封她为郡主的事情告诉了陆泽瀚和苏瑾川。
陆泽瀚听罢,眉头紧锁,「这圣心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