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迷糊。”秦重腹诽道,一动不敢动,也不敢提醒云霓。
“少爷,少爷,出了何事?”这时,窗外传来三饱儿的声音。三饱儿的房间就在隔壁,想必是云霓的叫声,吵醒了三饱儿。
“不许进来,我没事。”秦重一慌,揽着云霓站了起来。
“我方才怎么听见,你房里有动静?”三饱儿打着哈欠说道。
“做了个梦,回去睡吧。”
“哦。”三饱儿迷迷糊糊,回了自己房间。
秦重长长吐出一口气,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头上竟渗出一层汗水。回头再看云霓,却是缩在房间角落,背冲着秦重,低垂着头,像个受惊的鹌鹑。秦重咳嗽了两声,以缓解尴尬。才说道,“你怎么来了?”
“嗯。”云霓鼻端发出一个音节,算是回应了秦重。
“啊。”忽的,秦重一声痛呼,跌坐在床上。
“呀,伤口流血了。”云霓看过来,顿时一声惊叫。方才的羞涩,早消失的无影无踪。手忙脚乱的拆开绷带,又在瓶瓶罐罐中翻找一番,拿过一瓶来,轻轻洒在秦重的伤口上。果然是好药,秦重只觉伤口处,传来清凉的感觉。
忙活了半天,终于包扎好伤口。云霓脸上见了汗,秀发微乱。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秦重说道。
“什么问题。”
“咱俩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说起婚事,云霓没有害羞,倒是叹了口气,缓缓说出来龙去脉。
两人的婚事,是他们的母亲订下。那时,秦重两岁,而云霓刚一周岁。
江氏和云霓的母亲王氏,乃是闺阁密友,自小一起长大,无话不说。未曾嫁人之前,两人就曾偷偷约定,待将来有了孩子,俩男孩就做兄弟,俩女孩就做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就结为夫妻,白首一生。
后来,两人果真兑现了诺言,订下了秦重和云霓的婚事。 御天武帝
再后来,江氏随着秦禹田,离开京城远赴沙苑监。两家的来往,也一下子断了。五年前江氏亡故,秦重和云霓的婚事,再也无人提起。
而云霓家里,也出了变故。这个变故,就是青云散人。
青云散人原是云霓的姑姑,早年出家修道,已有多年未曾回过家。但是七八年前,却忽然回到家中。那时,云霓只有六七岁,眉目如画,粉嫩可爱,一看就是个小美人坯子。云霓引起青云注意,非要带走修道不可。
云霓的母亲自然不愿,奈何青云强势非常。却不知怎的,青云说服了云霓的父亲,同意青云带走云霓。也从那时起,云霓就离开了母亲,跟着青云开始修道习武。青云很疼爱云霓,要星星给月亮,宠溺无边儿。
青云的道观,就在京城之中,云霓可以随时见到父母。
云霓从十岁起,有了一个奇怪的任务。每月十五,青云都会领着她,去到一个奢华的大宅,陪一个男孩子玩耍。那个男孩儿,与云霓年龄差不多大小,衣饰华美,但是身形单薄。男孩儿娇生惯养,脾气大的很。
再后来,青云知道云霓订了亲,竟大发雷霆,与云霓的母亲大吵一架。自此以后,青云心心念念,就是为云霓退婚,异常坚决。而此次,青云正好有事来了沙苑监,找秦家退婚,甚至大打出手,都是当然之事。
“原来如此。”秦重听罢,终于知道了究竟。
“师傅很在意此事,不会善罢甘休的。”云霓怏怏说道。
秦重微微颔首,只看今日青云大打出手,不难想象,为达到退婚目的,青云怕是会不择手段。毕竟连欺负后辈的事,她都干了出来。一个没有底线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秦重沉思了起来,想着种种可能的结果。
“我要回去了。”云霓眼帘低垂,轻声说道。
“嗯。”秦重闷闷的点头。
走出房间,秦重抬头望向夜空。月已偏西,夜星反倒更加明亮。地下铺着一层淡淡清辉,朦胧如烟。云霓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身望着秦重,说道,“好好养伤,善自珍重。”说罢,纵身翻上院墙,再一闪身,消失不见。
秦重怅然若失,心口似堵着棉花,异常难受。一时逡巡在院中,仰天一声长叹。随口吟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院墙外,云霓双眼迷蒙,幽幽念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一时竟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