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方面对四大诸侯特设的馆驿,在方圆三里之内专门布置士兵负责把守巡逻,更安插了诸多明哨暗哨日夜监视盯点,以此形成层层保护网,防止突发状况。
寻故人不遇的姬旦,垂头丧气的赶着马车返回城西馆驿。
远远就看见本该因性质特殊,而人迹罕至的馆驿附近,居然莫名其妙多出几人。
起初,姬旦还并不以为意,明天就是娲皇盛会,除了没有眼力见儿的费仲尤浑以外,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对自己堂堂的西秦雍州代表下手,那不纯属是抡圆了巴掌就朝王叔子干的那张老脸上边左右开弓?
可等自己驾着马车再走近几分,不远处那几人在确定自己身份之后,似乎不敢相信这堂堂的四公子姬旦,竟然会亲自干这等粗活,面面相觑皆是一愣,随即便敛没在黑暗当中。
此刻,神经大条的姬旦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可紧接着又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莫不成这段时间,自己就真的如此倒霉?
就说去年年末的家庭会议,提前已经看过剧本的自己,知晓这朝歌鱼龙混杂,所以全程一言不发,缩在角落想当个小透明,可还是被眼尖的老三单独提溜了出来!
小透明没当成就没当成吧,可怎么就迷迷糊糊又成了这憨傻的小毛驴,一头钻进那提前备好的套子里边,可怜到连个眼罩都没有,就开始辛辛苦苦拉起磨来!
难不成自己这张嘴还就真的开过光?
自己当时,可是信誓旦旦拍着胸脯给武吉保证道:“公子我吉人自有天相,我就不信,还能在被人堵起来!”
现在可好,那拍向胸脯的手,全都变成了掴向自己的耳光!
放缓马车速度,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拜自己所赐仍呼呼大睡的武吉,这一刻他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自己是又气又好笑:“该!你这不听劝的小兔崽子!”
收拢缰绳穿好靴子,跳下马车的姬旦,放任识途老马拖着车厢带武吉返回馆驿。
既然是冲自己来的,那躲也躲不过去!
馆驿周围为了防止有心人暗中窥探,特意修建了一片闲置的民房用以掩人耳目,两边民房相夹,留出一条可供两辆马车同时经过的巷道。
马儿踏上这条归家的老路,兴奋的不断摇晃挂在脖子上边铜铃,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步步逼近,而姬旦特意空出两丈有余的距离,不远不近的跟在马车后边迈进巷道当中,身后窗户一盏盏的油灯随之悄然熄灭。
夜晚的微风吹过巷道骤然一变掀起阵阵寒意,裹挟地上沙石土块,枯叶残渣一股脑涌向姬旦。
抬头看向夜空滚滚乌云凝结,眨眼间便遮住月亮,一股隐约的肃杀之意,从四面八方缓缓袭来!
一步之后。
眼角余光就见那两侧墙壁悄然浮现道道杂乱身影闪逝不见。
再一步迈开。
两侧房屋之上的瓦片传来轻微的磕碰声。
隐匿在阴暗潮湿的墙缝地底的小虫,也在此刻悄然闭上嘴巴。
整条漆黑的小巷安静倒令人窒息。
第三步迈开。
只见两侧屋檐之上,一排排人形晃动,如同夜枭站在树杈之上,冷冷观望脚下行人。
姬旦顿时浑身寒毛倒竖起来,两只招风耳悄悄扇动。
第四步迈开。
刹那间,埋伏在小巷之中的黑影,全部消失不见。
耳际那棉布鞋底踩在地面之上传来的沙沙声,心脏在胸腔之中砰砰跳动的声音,沉重且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那钢刀出鞘发出令人胆寒的交鸣声。
第五步迈开。
一直走在前边的马车突然停住脚步,神经大到倒有些过分的它,转过头来看向身后姬旦,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晃动脖子上边的铜铃,像是在催促道:“看什么看,还把快把我牵上!”
第六步迈开。
檐角破损的瓦片被无意间踩落,掉在地上,宛如寂静的夜空响起一道炸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