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的力道之弱，连他的头都没有砍掉。
之前他被黑暗神力吓住，现在想起来，方才发生的事处处充满了不合理的地方，对方金丹真人的修为也是他脑补出来的……
若说对方修为不足，可对方展露出来的神通，这冰冷阴暗足以隔绝一切光明的魔气，又远远超过了普通魔头所能掌握的能力。
“前辈，你当真是和道祖同一时期的人吗？”柳子云小心翼翼的问。
“你是否觉得老夫的实力太弱？”杜格轻笑了一声，散开了笼罩在他身上的黑暗神力，显露出了孩童的真身。
“你……”廖玖龙三人同时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自称老夫，玩弄了他们半天的人，会是一个孩子。
“百年一次轮回。每次轮回，我的魔气都要从头开始积攒，这一世，我方才觉醒了灵智，并耗费本源之力，从异界召唤了三千魔头，借魔头搅乱这个世界，现在你们还觉得我弱吗？”杜格环视三人，淡淡的道。
“乱世妖邪是被你引来的？”廖玖龙失声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已经恢复了神智和记忆？”柳子云问。
“是啊，道祖明明在帮你。”杜子明问。
“帮我？”杜格冷哼了一声，“那个老家伙分明在害我，他要把我磨灭在这无穷无尽的轮回之中，我已经受够这样的生活了……”
他伸手指向了廖玖龙，嘲讽道，“而且，亿万年来，世间仍都是些这样的恶人，稍稍被我蛊惑两句，便要对自己的挚爱亲朋下死手，人性本恶，这样的世界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廖玖龙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他是你们最信任的师父，为了一己之利，竟要亲手杀了你们，你们不恨他吗？”杜格转向了柳子云两人，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不想亲手杀了他吗？”
“我……”柳子元看着自己师父，面露挣扎之色。
杜子明沉默不语。
他看看廖玖龙，又看看杜格，忽然理解了他的恨意从何而来。
被自己的师父和爱人出卖，挖出了至尊骨，他当时心里一定心如死灰吧！
所以，他才要把自己经历过的痛苦，在这世上一遍遍的上演，但没有经历过人性考验的人，又一次次加深了他对这个世界的厌恶。
当他自己被道祖镇压一次次轮回无力反抗，所以，才不惜消耗本源，招来异界的魔头，借他们之手毁灭这个世界吧！
唉！
杜子明重重叹息了一声。
如果真的有师父通过了考验，让这魔头见识到了世界的美好，他心中的戾气才会真正的消除吧！
或许这才是道祖让他轮回的本意……
可是，人性太脆弱了，根本经不起考验啊！
犹豫了片刻，杜子明道：“前辈，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即便他真的要杀了我，我也不会对他出手的。”
“……”廖玖龙一愣，愧疚的看向了杜子明。
“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杜格笑了，“我亲耳听到，你跟师妹说，他不是你们的师父，而且，当时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眼睛里满是恨意，我知道那个目光所代表的含义，杜子明，你师父现在不能动，过去杀了他，我放你们离开……”
“师兄，不要！”柳子云急声道，“杀了师父，就真的走不了了，他为的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我知道。”杜子明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前辈，放过我们吧，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苦，道祖并没有恶意。”柳子云看着杜格，苦苦劝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许多好人的。”
“好人？”杜格冷笑了一声，刚要说话。
突然，他的五官急促的扭动，再睁开眼时，已然换上了一副恬然安静的表情。
杜格看着眼前的三人，柔声道：“三位道友，不要怕，我不是刚才那个魔头，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说着话。
他看了眼廖玖龙，放开了黑暗神力对他的钳制，让他拍向天灵盖的手掌落了回去。
“邪魔，你又要耍弄什么把戏？”死过一次，廖玖龙便不再想着再寻死了，而且，邪念已经被他镇压了下去，他瞪着诡计多端的杜格，愤怒的呵斥，“有什么冲我来，不要蛊惑我的两个弟子。”
“廖道友勿慌，我真的不是他。”杜格歉然的看着廖玖龙，叹息了一声，道，“不，准确的说，我也是他，我是被道祖唤醒的他心中的善念。”
“哼。”廖玖龙哼了一声，并不相信他说的话，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子，“子云，子明，为师愧对你们，不求你们原谅。但听为师一句话，闭目闭耳，不要听这邪魔的任何蛊惑，坚守本心，方能度过此次劫难。这魔头本体实力很弱，伤不到我们，才会想方设法引我们自相残杀。”
“廖道友，你道为何道祖要让我那恶念在这世间轮回下去吗？道祖既然能把我打入轮回，他杀不掉我，还不能封印我吗？”杜格笑笑，道，“可他为什么还要一直让我在这世间轮回呢？”
“我不会再听你任何蛊惑了。”廖玖龙一脸的戒备。
“因为世间需要天魔。”
杜格环视三人，笑道，“只要这世间还有恶念，魔就会一直在，即便封印了我，也会滋生其他魔头。就如这个世界光明和黑暗并存一样，失去了谁，这个世界都是不完整的。”
杜格伸手，利用太阳神力和黑暗神力组成了一副旋转的太极图，“万物阴阳相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对立又统一，相应又合抱，彼此依存，互补，共生，无始无终，相反相成，是为太极。”
廖玖龙三人看着阴阳相伴的太极图，再次愣住。
不得不说，太极图中蕴含的至理太多了。
“道祖若代表着光明的一面，那他心中亦有魔。”杜格指向了太极图阳鱼中的黑暗神力道，而后，他又指向了阴鱼中的太阳神力，“而我便是这魔心中的一道善念，我和他一体两面，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会伤害你们。”
“一体两面的善念？”柳子云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似是在这一晚窥探到了这个世界最大的隐秘。
“对，善念。”杜格温和的笑笑，“说回刚才，为什么道祖允许天魔在世间轮回？他并不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而是为了更好推进这个世界的发展。”
三人皱眉。
杜格看向了廖玖龙，道：“廖道友，若刚才你克制住了心中的邪念，没有为心魔所乘，或者战胜的心中的邪念。那么，你的道心将会无比坚定，此为天魔淬心，日后，你的修行之路，必定会是一片坦途。”
他摇了摇头，“可惜了……”
“……”廖玖龙愣住，懊恼之色瞬间充斥了整个面孔，他咽了口唾沫，“前辈，还有补救之法吗？”
杜格看着他，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有了，即便有，以你的心志也通不过，说不定还会堕入魔道，还不如自此退出修行界，去凡间做一富家翁，悠然度过此生。”
退出修行界？
我这几十年的修为白修了吗？
好不甘心！
廖玖龙大汗淋漓，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前辈，告诉我，让我试试，也许我能成功呢！我修行了三十年，不想就这样退回凡尘。请前辈教我……”
杜格摇头：“你的心已经被天魔搅乱了，修行之路已断，放弃吧！”
“请前辈救我。”廖玖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冲杜格磕头，“前辈仁慈，请念在我修行不易，给弟子一个机会。”
杜格不为所动。
“请前辈救我。”廖玖龙继续磕头，不一会儿，额头便红了一大片。
唉！
杜格再次叹了一声，操控黑暗神力，把他托了起来：“廖道友，你道心已毁，再建道心，这条路会很难。”
“再难我也愿意试一试。”廖玖龙道。
“说不定会堕入魔道。”杜格道。
“若我堕入魔道，请前辈杀了我。”廖玖龙眼角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坚定的道。
“追随在天魔身侧，任他驱使，看他戏耍世人，历尽千般劫，若仍能找回本心，则道心可固。”杜格看着廖玖龙，再次叹息了一声，“廖道友，你亲历了天魔的可怕，真的要走这条路吗？这是世上最难走修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