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圻并非毫无戒备之心。他曾请部落里的老人们仔细辨认少年身上的纹身,得到的答案都是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了。
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感觉——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炎源部落的人数非常少,而且男性多于女性。近几个冬日来部落中出生的幼崽更是寥寥无几。
部落每年都会因为各种原因损失人口,但是却没有足够的新生以维持平衡。
这样下去指不定会灭族!
尽管他们已经竭尽全力去保护能够孕育希望的女人和代表未来的幼崽了。
对于这件事也束手无策。
沉圻心里明白,自己这辈子极有可能无法见证炎源部落再次崛起了,他只求不要败落于自己手中。
想到阿父临终前的那番嘱托,他头一回露出了些许脆弱的情绪。
因此,他才会尽力为部落留住更多的人,自然包括了这个能打猎的少年。
而尼亚的说法也并不成立——如果真是为了找人,山叶是不会选择他们都不在的时间来。
所以,山岩部落应该是别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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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口中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巫,轻一点。”尼亚感到背后的伤口被压得越来越痛,忍不住小声的请求道。
可惜,眼下大家都心情都十分沉重,四周静得连一根骨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即便他压低了声音,还是被众人听到了。
“哎哟哎哟,我错了,轻一点!”沉圻的冷眼还没送达,他背上的痛就已经加倍抵达了。
“痛一点长记性。”巫语淡淡地说,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却让尼亚感到了一丝寒意。
巫语今日不在族里,他需要外出采集一些草药——那些药生长在领地外围,那里非常危险,所以他没带上西一栖,而是跟着狩猎队一同去的,直到晚上才回来。
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还好还有亚瑟和西栖在,也幸好来的是山叶。否则,尼亚这小子定会把瓦沙部落的事情泄露出去。
想到这里,巫语加重了上药的力道。
尼亚自知今天做错了事,咬着牙不吭声。
“哼。”沉圻见此,轻哼一声。
尼美哭得喘不上气儿,但她还是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阿哥,心中既心疼又气恼。
自己阿哥是一位勇猛的勇士,时而有些小聪明,对自己也很好,但办事总是大大咧咧的,这次就该让他长点记性!
尼美狠下心来,偏过了头,泽一则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试图安抚。
“大家先吃东西吧,我明日便启程去见一下山岩族长。”沉圻再一次打破了沉默。
这是西一栖穿越后吃过最食不知味的一餐,全程只能听见咀嚼的声音,没有狩猎队跌宕起伏的故事,也没有咋咋呼呼的惊叹,更没有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只剩下一片压抑的静默。
因为没什么食欲,西一栖只是随意吃了几口,便不再动筷子了。
她侧过头透过摇曳的火光,目光落在了沉圻身上,心里不由得五味杂陈。
沉圻的手紧紧握着石刀。
那是武器,也是炎源部落历史与荣耀的象征。
炎源部落的处境异常艰难,从一个曾经辉煌的大部落沦落到今天这种几乎要依附他人生活的地步,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虽然已经跟山岩部落没有了利益关系,但是在人家的领地,怎么都是别人说了算。
炎源部落的人口太少,根本无力去反抗什么。
除非再一次迁徙,可是……现在并不适合迁徙。
虽然孩子们都已经成长为了勇士,十多年的时间过去,当年那些正值壮年的族人已渐渐步入了暮年。
当初正是他们带着尚且年幼的族人一步一步历经千辛万苦才走到了这里。
炎源部落绝不会舍弃这些老人、孩子,还有即将成为母亲的尼美——她正怀着新的生命。
待族人吃得差不多后,沉圻并未提及部落的困境,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都早点睡吧。”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可是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发生呢?
“唉。”
西一栖看着紧紧靠着自己异常安静的岩芽,叹了今日的最后一声叹息。
*
黑暗之中,另一场对话正在进行:
“这就回来了?”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就像是被粗糙的砂纸摩擦过,每吐一个字都伴随着一阵艰难的喘息声。
“是。”山叶低声回答。
“我交代你的事呢?”
“他们……”
“嗯,退下吧。”
……
过了片刻,
那独特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她说的那样吗?”
“对,那小部落啥也没有,您就放心等着吧。”男人嚼了嚼口中的肉干,毫不在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