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戾背着陆鸢还剩下一点山货的背篓,带他去了糕点铺,给他买了点桂花糕和蜜饯。
倒不是他不舍得买,而是小哥儿舍不得,就那桂花糕和蜜饯,还是他搬出女主来小哥儿才愿意收下。
“村里人都知道我给陆有福送过糕点,不是说别人不能跟你比吗?那你是不是也得有我送的糕点,还要比她多?”
陆鸢到底还是见识少,明明已经上过当,却还是被他忽悠着又相信了。
“那……那就多一点点好了,不用太多,不花这个银子。”
说到底,还是因为小哥儿觉得他没有钱,不然哪里会见他花这么点零散小钱就舍不得。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先心疼小哥儿太过节省,还是该先心疼自己有钱也花不出去。
趁着陆鸢盯着小二称糕点的时候,他招呼另一个小二包了点蜜饯。
这次他没让陆鸢拿钱,而是自己拿出碎银结的账,然后将其放进了背篓里。
陆鸢知道的时候,正坐在回杨柳村的牛车上,就是退回去也来不及了。
萧戾没和他一起回去,只是把他送到坐牛车的地方,让他去坐牛车。
直至牛车出发往杨柳村,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萧戾才转身往北区走。
快回到新宅子的时候,经过一家书肆时里面传来了一阵唉声叹气。
“掌柜的,这书肆真的要关门了吗?整个南安县就您这里的笔墨纸砚最便宜,您要是关门了,我们……”
“不能再想想办法吗?我们能帮上什么的话,掌柜的你只管说,我们一定尽力为您办妥,只希望您不要将书肆给关了。”
“先生知道您一直为学子们提供低廉笔墨,过日后书院的笔墨纸砚都要从您这里买,如今您却要……”
全都是年轻汉子的声音,竟不约而同都带上了几分哽咽,让萧戾不由地心生好奇。
这家书肆这么得人心?
他走进书肆的时候,正好听到一道明显带着疲惫的中年男人声音。
“一年前我从东家那里盘下了这间书肆,期间一切照旧,实则书肆早就入不敷出,我就算想继续开下去也是有心无力。”
掌柜约摸五十岁,面黄肌瘦,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蓝色长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食不果腹的穷书生,而不是在县里有着一家书肆的掌柜兼东家。
萧戾站在那群书生的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掌柜。
掌柜的不算矮,可在一群年轻学子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因而并未注意到刚刚进来的萧戾。
那些学子虽然都穿着长袍,但是看得出来他们都不是很好,清一水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袖子都明显起毛了。
听了掌柜说的话,学子们纷纷红了眼眶,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们一直以为这书肆还是以前那位东家的,并不知道那位东家早在一年前就准备将书肆关门,是掌柜的于心不忍将其盘了下来。
若是书肆能没赔本的话,好端端的那位东家又怎么会想要关门?
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们是知道书肆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差的,却没想到竟然早就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全靠掌柜的苦苦撑着。
他们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富家少爷,也清楚掌柜这般行为有多仁义。
正是因为知道,他们那些哀求的话才更说不出口了。
萧戾听了一阵,大概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概是一年半以前,隔壁街开了一家新书肆,那里有最流行的话本,要想买那里的话本必须配合买其他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手头不差钱的觉得在哪买不是买,就纷纷在那家书肆买了。
南安县就那么大,读书人就那么多,消耗的笔墨纸砚都是有定数的,去那边的人多了,来这边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一来二去的,这家靠着卖低廉笔墨纸砚的书肆,就只剩些家境贫寒的学子会来买东西。
然而书肆卖给他们的东西压根就是不赚钱的,以往都是靠那些手头不差钱的学子们来维持经营,他们不来了,书肆也就难以为继,何况还倒贴钱继续又开了一年。
不可否认这掌柜的大仁大义,可同样的也愚不可及。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有能力的人去操心天下苍生没什么,可没能力却烂好心只会累人累己。
像掌柜这样倾家荡产施恩于人的,在萧戾看来就是愚不可及。
不过这跟他没关系,热闹看完了他就准备走了,结果一只脚刚迈出去,身后就传来掌柜的声音。
“公子是想找什么书吗?”掌柜的只看到他走出来,而且十分眼生,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便以为他是来买书的。
萧戾脚步顿了顿,然后将那只脚收了回来,转身走到柜台前。
“掌柜的忙完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那些学子。
见状,掌柜的愣了愣,然后朝他们勉强笑笑,“各位先回去吧,如果想到办法,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书肆继续开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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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相信掌柜您。”
“我也是,掌柜的您好好想想,我们等着您。”
“掌柜的保重身体,如果想不到办法就算了,大家少用几张纸也没问题。”
一盏茶的功夫后,掌柜的才送走全部学子,“公子不是来买书的?”
“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