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算(1 / 2)

屋子里很黑。

她花了一点时间,才适应小纸人的视角——看什么都是巨大无比的,多亏了夫人房中摆设简单,总算顺利找到床铺的方向。

摸上床以前,小纸人想先确认一下铜镜的位置,吭哧吭哧爬上梳妆台后,愣住了。

台子上是空的。

这里本该有个花瓶,以及那块铜镜。

花瓶在昨天周齐宇闯入时打破了,铜镜被他们挪到院中,但后来送了回来,戚红药亲眼看见摆在台上的。

哪儿去了?

黑暗中,纱帘似动了一动。

小纸人马上卧倒,静静观察。

公孙夫人的声音,从帘后传出:“萍儿,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寅末了。”婢女的声音突然响起,近得就似在耳边,戚红药强自克制没有动作。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是说……一直都在那里?她看见自己了吗?

“您该换药了。”

一点烛光氤氲开,照着萍儿的面容,不知怎的,五官神情看起来比白日里呆滞许多。

纱帘拉开了。

戚红药小心的克制着动作幅度,扭头看去,只见床上的公孙夫人正慢慢起身,她隆起的肚腹显见有些碍事,不过,萍儿已经把药端了过去。

不,不对。

应该说,是举了过去。

那是一口缸。

台上的小纸人僵住了,眼看着萍儿把床脚处的板子一抽,从里面拖拽出一口空缸,而后,又把这一口满漾着液体的缸推了进去。

“夫人,这药已经受了三夜月华照耀,您趁着新鲜服用,明天又会有的。”

公孙夫人很听劝的,开始“吃药”。

她下身本来一直盖着床薄被,现在,她终于掀开了被子。

台上的小纸人为了看清楚些,不得不努力撑高身体,接着,便看见那被子下面的情况。

戚红药缓缓瞪大双眼。

那本该长着腿脚的地方,是数条粗大的根须,根的另一头,就扎在水缸之中,源源不断地自其中汲取养料,发出细微的“咕咚、咕咚”声。

果然是妖!

可是,她又分明怀孕……难道王梦儿诊错了?

戚红药正想着,忽听到:“夫人,有客到呢。”

那咕咚咚的声音一顿,公孙夫人沙哑的嗓音响起:“那便……去将她请进来。”

戚红药猛一抬头,发现萍儿不知何时竟已近在咫尺!

黑暗中,萍儿的瞳孔闪着猩红色的光,表情木然的盯着小纸人,杀气腾腾,一掌拍下。

窗外的戚红药心知不好,念咒掐诀,纸人“嗖”地一下从窗棂缝挤出去。

屋内,萍儿慢慢撤开手,只见台上徒留一个半寸深的掌印,却什么也没打到。

“追。”公孙夫人疾道:“不要留活口。”

“是!”

戚红药脚下疾退,往院门飙射而去,可不知为何,本来不过几十步的距离,竟然怎么都无法拉近。

她耳听见房门被推开,萍儿的声音道:“是戚姑娘吧?夫人有请。”她的声音,每说一个字,就距离更近一分。

待说到“请”字,二人距离不过数尺,萍儿背着天光,身形模糊不清,戚红药抬眼看去,冷不丁惊了一下。

这什么东西?

但紧接着,就看清了她的轮廓——原来是有一对巨大的翅膀自她肩胛处展开,光线模糊下,才错觉她身躯十分庞大。

仔细一看,那翅膀还挺漂亮,蓝盈盈的,覆着一层磷光,随着闪动,有细密的鳞粉飘散空中,如梦似幻。

可惜戚红药无心观赏,她早过了白日做梦的时候。

这鳞粉恐怕才是致幻的根源。

她屏住呼吸,目光落在院内几口大缸上——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困妖的伽蓝幻阵,恐怕,缸中的不明液体,就来自那些天师被吸干的身子。

公孙夫人院落,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是用来捕猎的。

不过……

戚红药可不认为自己是小飞虫。

她和萍儿对视一瞬,突然冲向大缸,抬手劈下!

“大胆!”身后传来萍儿气急败坏的惊叫,蝶翅震颤,空气中鳞粉密度骤然增加,她扑身去抓戚红药,但显见是来不及了。

不过,萍儿心中还有一丝侥幸——那大缸是高人相赠的法宝,不仅是存贮“人药”的绝佳容器,其质地也十分坚硬,寻常斧钺难伤其分毫。

这女人若是动用什么法宝刀剑,还有可能破开大缸,但仅凭一双肉掌——

咔。

萍儿眼珠瞪得极大,清清楚楚的看见,大缸自被击打的部位起,延伸出一条裂纹。

裂纹还在逐渐扩大。

戚红药甩了甩手,竖起掌,又是一击!

哗啦——

缸应声而碎。

浓稠而鲜红的液体,在地面涌动了片刻,慢慢渗入青石板中。

“我的药!”屋内传来一声尖啸,公孙夫人嘶声吼道:“阻止她!杀了她!”

戚红药感觉视线有些模糊,她虽然尽力屏息,但难免还是吸入了一些鳞粉,一旦运气,血流加速,那鳞粉的便效用显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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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笑盈盈的望着她,缓步走来。

“姐姐……”戚红药甩了甩头,那身影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了,她喃喃地道,“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姐姐”点了点头,笑得很温柔,离她越来越近,声音似隔着一层雾传来的,有些模糊氤氲:“我是来接你啊……和我回家吧……”

“家?家……”戚红药的目光变得茫然,瞳孔渐渐散了,她垂头,看见姐姐向她伸来的手,往前迎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