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迟疑:“你——不是么?”
这魁梧的汉子大声道:“失敬失敬,我以为你长着眼睛,原来是个瞎子!你将我看成跟他们一样迂的了?真是枉费这些年的交情!”
银链的主人怒瞪他,可惜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哪里也动不了。
月色一亮,可以看出那大汉脸上蓬蓬的全是毛,简直快找不见他鼻子眼睛嘴在哪里。
大汉道:“我要是跟他们一伙,还出手制住他干啥!”
“他”心里一热,颤声道:“管大哥,你——”
管天虎摆了摆手:“我见这小子——”指了指银链人:“他们几个小混蛋,聚在一起准没好事,都是世家子弟,脑袋迂腐得很,果然!”摇了摇头,道:“不过,他也真不是要害你,你别恨他。”
“他”沉默一阵,苦笑道:“我……我有什么立场恨......只要他别再打我妻儿的主意,日后,只当不认得罢了。”
那银链人闻言一震,难以置信的看向他。
这时,管天虎身子三晃两晃,越过银链人,来到“他”身前不远处,道:“就罚这个混小子在此处吹一夜风,哈哈,最好给他刮下去,摔不死他,也长长记性!”
顿了顿又道:“我看,那些个兔崽子商量好了,他不回去,之后肯定还会有人来——我跟你一道走,一会儿遇上哪个,就交给我!”
见“他”不动弹,不由面现怒意,扬声道:“怎么,莫非你不信老哥哥?”
“他”迟缓地摇头,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嗄声道:“他们……我……怕连累你。”
“说得屁话!”
这一声,好似空荡的山群间炸了个雷。
“当初我遭人诬陷,得罪十多个门派的弟子,被追杀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道上无人敢收留,都道我乃十恶不赦之徒——只有你,愿意听我辩解,站出来,提及那案件中一些疑点,冒天下之大不韪,给我提供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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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天虎踏前两步,蒲扇似的大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很感慨地道:“你给我安排那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始终记得,你亲自守在那条小道上,挨着饥饿,吃虫吃草;枕刀而眠,整整一十五天,打退三十余次暗杀偷袭,直挺到我沉冤得雪。”
黑夜中,管大虎粗豪的声音哽咽了一下,有些哀伤,“兄弟,那时你连我名字都不问,就愿意相信我,帮助我——这个情,我记一辈子,你有什么事,只要招呼一声,刀山火海,老哥哥绝无二话。”
深秋时节,半悬空的山崖上,风紧得像刮骨刀,这么一会儿站着不动,手脚就有些木了。
气温比一刻钟前更低,可是,“他”现在反而不觉得有那么冷。
因为,“他”胸膛里的那颗心是火热的!
“他”一向是个很容易动感情的人,常因情感过于细腻而苦恼——一个人太容易被触动,固然能体验到人生至真至纯的感受,可是,也更容易陷入极苦极伤的地狱。
全在一念之间。
“他”忍着热泪,缓缓点头
管天虎哈哈大笑:“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二人一路前行,七拐八转,下山、入谷、潜水、上岸,折腾近两个时辰。
终于在一处荒僻的杂草丛生的山坳里停步,“他”喘了会儿气,精亮的目光扫过那些乱木杂草。
管天虎也累得不轻,见他停步,再细一看,那些乱木之后似乎有个小屋,心中一动,挨近他:“是这里?”
“他”轻轻颔首,刚说了个:“是——”倏地,光影一闪,管天虎指间六道灵符疾电也似的激射而出!
六道灵符,三个方向:
两道击向暗处的小屋,两道击向“他”,还有两道径直飙至半空,“蓬”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