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阎来了啊,坐吧。”骆秉义微微一笑,很自然的邀请阎问酒入座,就像一切都是老样子,这副淡然自若的做派,连阎问酒都不得不佩服老师的定力。
阎问酒落座后,放心不下的问:“老师,如今胜负已定,我方大势已去,周四郎很快就会将我们一网打尽,老师可有良策?”
骆秉义慢饮一口茶水,微微摇头,事到如今哪有什么良策,大局博弈输了就等于完了,再搞任何小动作都不过是垂死挣扎、徒增笑柄。
眼下能做的无非就是跟周四郎低头认输,恳求周四郎不要赶尽杀绝。
但是骆秉义无法忍受这份屈辱,放弃尊严和体面向周四郎低头。
倘若他还能活上几百年,不,哪怕能再多活五十年,他或许都会选择吞下这份屈辱向一个小辈俯首称臣,但是他都已经是个快要死的人了。
也许还能多活两三年,也许是两三个月。
堕化在即,生死看淡,骆秉义已经无所畏惧,也不想管那么多事,操那么多心,只想安安静静享受自己剩余的时间,彻底是躺平摆烂了。
“不说这些没意义的事,我勾心勾角一辈子,实在是已经厌倦了。”骆秉义摆摆手,面露和蔼放下茶杯,笑呵呵的说:“小阎啊,我其实最遗憾的就是没有看到你成婚生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啊,需不需要老师给你牵线搭桥啊。”
阎问酒抿了抿嘴唇,提衣叩拜:“婚姻大事,全凭老师做主。”
骆秉义抚须微笑:“好,好,好,我一定给你挑个好媳妇。”
阎问酒恭恭敬敬的起身,低头抱拳后退,直至退到殿外,方才缓缓抬起微红湿润的眼眸,他知道老师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关心的不再是权力与斗争,而是希望自己能够幸福美满,过上安稳的生活。
殿内恢复安静,空旷寂寥的偏殿内,仅剩一位孤苦无依的驼背老人。
“我老了。”骆秉义手持痒痒挠,仰头淡笑的望着头顶富丽堂皇的穹顶,以一种超然的态度接受了这一切,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判决。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主殿之中。
周青峰察觉到了毕牧歌的异样,眉头一挑:“你对干股分红一无所知?”
毕牧歌闻言,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抱拳回应:“下官确实不知道,指挥使您也清楚下官之前一直备受车雨轩排挤和打压……”
周青峰心领神会,抬手示意:“好了,不必解释,随我去一趟城主府。”
有了这份认罪书,还不足以抓捕翟行远,仍然需要将证据落实,方能做到铁证如山,不给翟行远任何狡辩的机会,直接将其敲死当场。
但是一口气抓捕如此多的人,需要的人手严重不足,而且最下面执行抓捕的人不知道哪个是骆家帮的暗棋,一旦分批抓人就很容易泄露风声。
周青峰要的是将骆家帮一锅烩,无论大鱼小鱼全部赶尽杀绝,不留后患,所以他并不想因为一时着急行动,放跑了到网里的大鱼。
向城主府申请人手支援是必要的。
“执器,你待在五处盯着,有什么新动向及时跟我汇报。”
“是,指挥使。”
周青峰快步带着毕牧歌快速的走出都察院,乘坐马车迅速抵达城主府的大门外,并让毕牧歌在门口等候,接着掏出通行令牌在红甲斧兵面前晃了一下。
红甲斧兵:“……”根本没看清楚,不过算了。
周青峰收起令牌,快步走入城主府,寻到裘承德,将来意说清楚,递上庄正书写的认罪书,裘承德稳坐书案后,将认罪书的内容一一看完。
裘承德沉吟片刻,说道:“人手不是问题,认罪书上写的人,我都可以调遣军队同一时间对他们进行抓捕,除此之外,你还需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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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峰抱拳回应:“师父,我需要梅花密谍在暗处严密监视骆秉义、翟行远、阎问酒、车雨轩以及郝断魂,防止他们提前察觉危险,潜逃境外,倘若有人企图逃跑,哪怕没有证据,也请传令将人暂时扣押。”
裘承德含笑说:“秘密监视没问题,但是没有证据就扣押一名高级官员的人身自由,就怕是好抓不好放,人家趁机反咬一口,你怎么办。”
周青峰抱拳说:“我宁可被反咬一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鱼跑掉。”
裘承德摇头轻笑一声,将散开的认罪书给卷起来,起身持握认罪书敲了敲周青峰的额头:“你啊还得练,大鱼跑掉可以再抓,但是你要是脚下踩空掉进河里淹死掉,那可就没有机会再抓跑掉的大鱼了。”
周青峰摸了摸额头,嘿嘿一笑,阿谀奉承道:“师父英明神武,老谋深算,深谋远虑,徒儿佩服万分,那依照师父您来看,徒儿应该怎么做呢。”
裘承德背负双手,淡淡说:“暗地里密切监视,表面上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人全部拖在城里,谁也不能擅自离开。”
“你不是在查内奸吗,现成的理由直接用就是了,谁要是没有得到你的允许擅自离开剑塔城,就是违抗上级指令。”
“单凭这一条就能名正言顺的将人抓起来,谁也无法指责你。”
周青峰闻言,抱拳一礼,继续恭维:“姜还是老的辣,徒儿心服口服。”
“嗯。”裘承德忍不住傲然挺起胸膛,感觉徒儿这马屁拍的就一个字,爽!
周青峰眼看这一波情绪价值给足了,立刻抱拳告辞:“师父,徒儿等您的消息,一旦您这边开始抓捕行动,我这边就立刻安排人对翟行远进行抓捕。”
裘承德淡定的点头,目送徒儿离去。
书房内的阴暗处,瞬间出现一道头戴梅花面具的身影,他无声无息,仿佛不存在。
“裘指挥使。”梅花面具之下传来郝断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