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入宫(1 / 2)

容璇如此问,谢明霁也不由凝眉沉思,显然从未察觉过其中关窍。

一时半会儿寻不出答案,容璇将钱袋收入袖中,暂且先回瑶华院。

谢明霁亦寻好了托词,吩咐侍从道:“去告诉母亲,便说武德司临时有公案,我已经赶去处置。”

二人不约而同逃席,私下见的这一面,前后至多一盏茶的功夫,不会引人注目。

容璇既带着向萍,便没有隐瞒帝王的意思。只是离得远,向萍背过身听不清二人交谈的内容。

谢明霁目送她离去,能从刑部天牢带出人犯,又改换身份安置在伯爵府中,除了陛下的手笔,不作他想。

从前种种不经意间串联成一部分,在寒风中愈发清晰。

容璇在自己的院内用过午膳,等到未时光景,嬷嬷会再来教导入宫的礼仪。

她应一句好,只道自己要午憩,屏退了屋中侍女。她将多余的银钱放入榻边暗格,没有自己的吩咐,此处不会有人擅动。

一一摘下玉簪,透过铜镜,容璇望见屋中案上摆着的两册宫规。

粉玉的一副璎珞推入妆匣中,容璇神情平静无波。

他大约也还是从心底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吧。

……

每月逢五逢十的日子,宁远伯照例来松雅院用晚膳。

家中几个姑娘皆在,容璇到得最晚。因是家常席宴,都是各人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式。

用膳时分,说起姑娘们的亲事,与宣国公府的姻缘似乎已不在秦氏考虑之中。

宁远伯府的门第本就比国公府差上一截,若非秦氏与谢夫人交好,两府年节也不会频繁走动。

这桩婚事要是谢世子有意,倒是可以顺水推舟发展。如若不然,还是彼此体面些为好。

容府的姑娘也不是非要赶着上嫁,白白跌了身份。

秦氏再清楚自己的小女儿不过,知晓怎样的姻缘对她最相宜。

容璇在旁安静听着,秦氏又叮嘱几个女儿,家中的课业明日起要抓紧。

她似是想起一事:“璇儿既回来了,可要同姊妹们一道在家中听学?”

她有心在丈夫面前摆出公正不倚的样子,宁远伯则看向容璇,笑着道:“不知璇儿意下如何?”

容璇垂眸,安静答:“母亲做主就好。”

宁远伯府的姑娘少时皆在明安堂进学,都是识文断字的。

等到笄礼过后,家中会再专门教些执掌内宅、打理庶务的本事,以便到了夫家不至于手忙脚乱。

容璇搅了搅碗中汤羹,初次明白何为“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出身在宁远伯府的女孩儿,与同辈相比何其幸运。

因大姑娘容姝出阁在即,秦氏特意从名下商铺中拨了一位张管事,与掌管内宅账目的王嬷嬷一道为姑娘们授业。

年节停了十余日,如今松雅院的厢房重新布置起来,又加了容璇的位置。

“不知三姑娘……?”

王嬷嬷意有所指,其余几位姑娘都已学过好些底子,珠算盘是已经教懂了的。如今贸然添入一位姑娘,着实有些不大好安排。

容璇笑笑:“按原先的课业就好,不必顾念我。”

她识得分寸,知道王嬷嬷本也没有照顾她的意思。

三姑娘如此说,王嬷嬷当然顺驴下坡。

今日教的是读写账本,演算账目。

姑娘们来日都是要做当家主母,掌一府中馈的。虽说有底下人可以代为分忧,但自己不能对账目一窍不通,白白给了外人欺上瞒下的机会。

秦氏捧了手炉,偶尔到厢房中看上一眼。

容家的姑娘们学得认真,时时记录,只是理账难免枯燥无味。

四姑娘容姗逐渐听得昏昏欲睡,账房先生的声音陡然拔高,她一个激灵醒神,茫然无措地看向离自己最近的容璇。

容璇随手一指,示意先生讲到此处。

容姗将信将疑,听了一会儿果不其然。

她不禁纳闷,也没见这个姐姐有多么全神贯注,怎么回回都能跟上夫子。

冗长的一段课业授完,王嬷嬷取来几册账目。

容府今岁年节的支出明细,账房已经誊抄了几份,交由姑娘们点算总额。

珠算盘清脆的声音很快在厢房内响起,容姗捧着账本对得认真。

容璇信手翻了几页账目,并未碰手边的算盘,只偶尔写下一笔。

王嬷嬷在上头看得蹙眉,有意道:“三姑娘可是算好了?”

她笃定对方不会使珠算盘,账房先生正欲指教时,熟料听得容璇道:“正月初一至初十,府上共支现银六百三十七两五钱。”

容璇顿了顿:“大小席宴三百二十两三钱,后宅赏银二百一十两,其余杂项共计一百零七两二钱。”

珠算盘的声音霎时静了下去,容姗盯着自己算了十之一二的账本,抬首时在二姐的眼中同样看到了不可思议。

账房先生赶忙去翻册页,容璇搁了笔,这其中还不算容府年前的大肆采买,不算各府人情往来,收礼入账,简单得很。

秦氏上前,账房先生赶忙将总账奉上。

王嬷嬷取了三姑娘记账的白纸,一应数额清晰明了,核对无误。

账房先生擦了擦额间冷汗,几乎已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