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叶景天也走到她身旁,朝那冰流一望,顿时了然:“怪不得顾晨说是时间的游戏。”
韩芸点点头,自冰日被打碎时雪山的一切都变得奇怪了,这些被时间控制的植物与洪流正悄无声息的搅动着凝固的时间,朝着正确的轨迹运动着
初来雪山,只觉寒冷无比,可巧的是这份寒冷遮住了人们的双眼
雪山能实现愿望的传闻一直在民间流传着,极具盛名,无数仰望雪山之人数次攀登
运气好的幸运的从雪山上下来了,运气不好的便留在了雪山
从雪山上下来的人对雪山只字不提,有的疯了,有的隐居,有的没过多久便发了大财
没有人能得到关于雪山的信息,有的只是那流传至今的民间传闻
即便是这样,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前仆后继
而现在,雪山正渐渐的向他们展现出曾经的繁华
韩芸仰头看向附近的一柳,与山主的相遇大概就是在这个位置,风雪引得柳条飘动,漫天飞雪中,她仿佛看到了那份绿意
“你是说,没有诱饵便没有鱼?”
忽然山主说过的话从脑海中浮现,韩芸久久不通的思绪忽地炸开,一团乱麻中寻到了那线头
诱饵是什么?韩芸想,这很好想明白
时间,诱饵,鱼
如果他们是春日山河流中的鱼,那么雪山给与的愿望便是饵,那么时间不过是阻碍他们的游动的冰川
而诱饵是不存在的,在人的眼中,那不过是引诱鱼儿上游的工具
可在鱼眼中,那却是实实在在的诱惑,是他们生生世世追寻的美味,又是多少人的求而不得
万般皆是苦,心有愿而事不成,求其生不能则心死
心死则不成,心死则道生,这本就是矛盾的
事与愿违,事与欲违
一个欲望用另一个更大的欲望掩盖着,以此掩饰人们内心那可怖的深潭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韩芸一剑破开河流,入尘在雪天中绽出刺眼白光,冰雪与灵力四溅,很快,冰面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有源源不断的水源从中流出,自水流出的刹那,以冰河为中心,万里消融,千秋复苏,枯木逢春
此情此景,韩芸不禁想要仰天长笑,雪山幻境不在眼,而在心
自然冰川不存在,风雪不存在,时间也不存在
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此去,豁然开朗!
韩芸内心畅快,风雪不再遮人眼,飞扬白雪变作逢春青叶,纷纷扬扬而落,洒落在肩头———那并非雪山寒意,而是春日盎然之暖!
“你……”叶景天欲言又止:“你在笑什么?”
韩芸笑意止住嘴角,她忽然意识到,这份绿意只有她能看见
“你看不见?”她问道
“看见什么?”叶景天疑惑道:“看见你用剑劈开冰面?”
韩芸掬起一捧水:“你看不见这水吗?”
“你瞎了还是我瞎了?”叶景天道,不过片刻他便意识到了什么:
“你顿悟了。”
韩芸点点头,脚下仿若盛开着花叶,她垂下眼看着道路,那曾经被风雪所掩埋的路早已被绿意笼罩,花丛盛开在路边,像是在给她指明一条向上的路
“那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叶景天想了想:“不用担心我,我一会儿就去寻你们。”他话中带着些许不甘,但韩芸还是听出了他的善意
人性如此,若是能将自己内心的欲掩藏好,方可称之为“人”
人格的形成往往离不开自我约束,而自约的前提是欲望,无非是用一个更大的欲望去约束自己
是了,人性归根至终都是动物性,在不断的历事和学习中规范自己,埋藏人贪婪的内心
“要是追不上来的话,我也没必要和你再战了。”韩芸道,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离去
“不可能。”叶景天轻嗤道:“等下山了,我约你。”
“……”
韩芸的脚步越来越轻盈,脱离了第二层的控制,眼前竟真的是春日山的景象。她有想过带着叶景天一起向上,但即便如此他到下一层的心魔就会越重,对其不利的因素要远大于利
一个从始至终都是靠自己走下来的人,是不是轻易软下他的脊背,褪下他锋利的外壳
韩芸深知这一点,叶景天是一个十分敬重可畏的对手
顺着湍急的河流向上,她终于来到了一处花树下,这一路热闹非凡,尤其是山间的蝉鸣和动物,一直追着她的松鼠正在花树中小心翼翼的偷看着她,韩芸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它是谁
“跟了那么久,你是怎么从我储物戒中出来的?”她问
闻言,花树开始簌簌抖动,几片花瓣随风而落,浅浅停留在她的肩头,韩芸仰面看向树梢,只见树梢间并不是那轻盈灵动的小松鼠,而是一个沾了半身花香气的少年
他从中落下,手上如变戏法般摊开,手掌心内的花瓣竟变成了一个粉嫩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