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衡钟摆，这个由李天渊所进化而成的概念生命，他“看着”林征，尽管他没有五官，但林征仍然能够感觉到他的视线。

混合着无比复杂的情绪的视线。

他朝着白轻雪走去，蹲下身子，温柔的抚摸着这个姑娘的脸颊，动作充满了怜悯和慈爱。

“她真的受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均衡钟摆刚刚还颇有些轻佻的声音此时此刻突然变得有些低沉，“造访者，请你不要否定这个事件，救救她吧。”

林征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提出这个要求，但是他直截了当的回答：“我们是敌人，我不会接受敌人的请求。”

没错，林征十分确信他和均衡钟摆是敌人，因为就是均衡钟摆在狩猎余下的幸存者，并且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杀死自己的现实投射。

对于概念生物而言，干涉对方的运行条件这毫无疑问是一种宣战，均衡钟摆从一开始就向他宣战了。

“没错，永宁之夜说你会对宏观循环造成威胁，希望借用我的力量除掉你，而作为报酬，他们会帮我逆转末日，让这个世界活过来。”

他说话的声音平缓而低沉，不狡诈，不凶狠，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与他们都无关的事情。

“他们真的会履行承诺吗？”林征不动声色的问道。

“你知道看着自己的世界一点点的毁灭是什么感觉吗？”均衡钟摆说，“这就像是看着身患绝症的孩子慢慢死去一样，”

“一开始你会很有决心和斗志，觉得爱和坚持能克服一切。后来慢慢的你会疲倦会痛苦，爱和坚持成了你痛苦的来源。再后来就会变得疯狂，你明明知道也许放手是一种解脱，但你就是不愿意，就是不肯放手。”

“你会开始折磨自己，因为折磨自己会让你觉得自己好像付出了什么，会让你觉得心安，尽管你知道那并没有什么用。”

“我就像是一个又老又愚蠢的父亲，尽管我知道永宁之夜很有可能是说谎，但是我在折磨自己，所以无论再荒唐我都会做。”

均衡钟摆缓缓的站起来，他背对着林征，明明只是一个空白的框架，也看不出来年龄，但从姿态上来看怎么都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痛苦、悲伤而苍老。

“我一开始确实打算遵照永宁之夜的指示除掉你，但是后来我突然发现拯救世界的钥匙并不在他们手上，而是在你手上。”

林征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的望着均衡钟摆。

他抬起头说：“你知道吗？其实这个世界除了我以外早已经没有所谓的幸存者，它已经被终结了，但只是因为你曾经认知到过他们，所以他们复活了。”

“这个世界在因为你的力量而运作，你成了这个世界因果和延续，甚至是时间，你唤醒了它，你让他有了新的逻辑，它开始延续了。”

“你有着违逆宏观循环的力量。所以永宁之夜想要得到你，想要把你变成他们的武器。”

林征先是茫然，然后是震惊，但震惊过后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均衡钟摆说的是真的，那么很多事情就变得合理起来了。

比如说为什么永宁之夜不直接将他扔到一个已经毁灭的世界？

为什么他在这里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曾经见过的人。

那么北部大陆的那些雇佣兵呢？林征很快想起他们在起飞前就和北部大陆的一队军人进行过视频通讯，那些军人负责自己的安保工作。

但是……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围绕着自己的行为进展？而且时间逻辑上也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