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听了慕容清如此露骨的话,一旁的宫女神色一凛忍不住为皇后叫不平。
“哈哈”
慕容清轻笑两声,心中感叹她这个妹妹倒是惜命得很。
她摆摆手制止宫女下面的话,“那就好,如此本宫就放心了”,随后,她拿起一旁绣了一半的荷包旁若无人的绣了起来。
一时间,屋内沉默无声。
慕容清一针一线绣的认真,她绣的是苏绣,慕容雪突然想起来在家中时,族中人就常夸慕容清的绣工是最好的。
对于皇后的行为,慕容雪神色慢慢从疑惑到从容不迫,渴了就让人倒杯茶,饿了就自己拿糕点吃,累了便耸耸肩让人捶着,既然她不言,那她就不语,看谁先熬不住。
慕容清斜眼看去,心下发笑,看来她这个妹妹还是有些脑子的。
两人沉默半晌,很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慕容清终于舍得放下荷包,算了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开口道: “本宫乏了,你回宫去吧!”
耍她玩嘛?此刻,如果可以,慕容雪真想甩袖而去。
“是,娘娘多加休息。”
最终她还是礼数周全的退下了。
谁知,她前脚刚出宫,皇后身边的宫女就去了淑妃处。
“难道??……”
一想到这种可能,慕容雪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感到一阵后怕,如果皇后真的想谋害静妃,她只希望有两种结果。
一是谋害成功,从此宫中再无劲敌,到时只怕会毁了皇后根基。
二是谋害失败,皇后彻底倒台,她落井下石与静妃化敌为友。
无论是哪一种,对她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如此一想,慕容雪脸色恢复了些许平静,再抬眼,已经径直走回宫午睡去了,她想再大的恶战都会与她无关。
一声,两声咽呜,霎时,皇宫之上几只乌鸦飞过,叫声凄凉且嘹亮,它们的声音,常常令人感到不详和不安,让这四墙宫带着一丝神秘的氛围,慢慢的,它们盘旋在李煭宫上,呜咽几下后又飞走了。
夜深了,殿中的李煭芝兰玉树,依旧一笔一划的练着书法,彷佛在他眼中日夜颠倒了一般。
近些日子,父皇突然问起了他的文学才识,所以,他要好好练习。
“殿下,皇后宫中的人暗地里与淑妃娘娘见了面,已经商谈过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内容,我们的人无法靠近 ”
李煭丝毫未动,“都有谁看见了?”
“那宫女走得隐秘,知道的人不多,不过那皇后家的妹妹慕容雪应该看到了,您看……”
侍卫言语中渐渐浮现一丝杀气,对他来说,区区一个嫔妃,杀了便杀了。
李煭手下写着德字的手停了一下,抬起笔后,发现笔墨落在上面,显得德字臃肿了许多,叹了口气道 : “无妨,她知道后果,不会说出去”
“那,淑妃娘娘那边?!”
“……她要做什么,无需拦着,也,无需让我知晓”
侍卫心下一惊,殿下这是放任静妃被谋害了?!殿下不是与二皇子一向交好吗!
“是”
他这般想着,回应的话也多了几分犹豫,明显能听出语气顿了一瞬,纵是心下疑惑,可,终归是心里想着,他作为下属,自然要服从命令。
李煭好似听出了其中意味,抬眼看他的眼中出现一丝探究,不消一秒又垂下眼,终是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张,李煭放下豪笔,突然神色凝肃起来。
“殿下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李煭抬头,嘴巴张了张,还是开了口: “差点忘了一件事,差人告诉她,打压打压便是,若伤及性命就罢了”
李煭说的是静妃,他终究还是对李琂有些愧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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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侍卫领了命便退下了。
房内重新陷入到一个人的沉默中,看着桌上还未临摹完的字帖,李煭突然没有了写下去的心思,豪笔一下被甩在案上,晕染出点点墨迹,好似一朵梅花。
李煭开始不停的在心中质问自己,不让母妃伤及静妃性命,是否是因为李琂,是否因为对李琂的愧疚?
还是单纯的惦念静妃的慈爱 !?
眼中不断在放映着与李琂,静妃相处的点点滴滴。
从小,李煭就被淑妃灌输要争储君之位,登上至尊之位的观念,所以,他与淑妃的母子之情看似深厚,实为浅薄如纸。
从小到大,也只有静妃曾真心待过他,给他做过衣裳,做过糕点,得宠之时还会在李瑞英面前夸奖他。
但是,自己却是促成李琂心灰意冷离宫的帮凶。
当初,李煭明知道李琂无心皇位,却在偷听到淑妃与皇后的计划后,依然选择隐瞒下去,甚至暗中推波助澜,最终逼他离宫。
李煭闭了闭眼,想到现在母亲依旧不放过静妃,甚至要杀了她,他心底是不愿的,李琂已经走了,已经不再是阻力,那么就不必再谋害静妃。
方才,李煭劝阻淑妃的话是出自真心的,也许是愧疚,也许是想消除一些自己的罪孽。也许是想弥补与李琂的兄弟情……许许多多的原因,到最后,他竟说不准是哪一个了。
最后,眼神落在宣纸上一个情字,李煭声音由无奈慢慢变得狠戾起来 : “皇兄对不住你,可,身在皇家的儿子,有几个手上不沾血的呢!你算一个,可我,不能”
“要怪,就怪这至尊无上的权力太过逼仄,太过诱人,太过危险吧!”
说着,微眯的眼睛蓦地睁开,入眼便是金碧辉煌的宫殿。
皇家,向来是你死我活的结局,生死之言,李煭轻飘飘说出,重于泰山的权力让蓝天碧云都不由得蜷缩起来,云卷云舒间,一场风雨无声无息落下。
每个人,都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