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我刚歇息,突然有人来敲门,听声音是杨善,杨婆婆的“孩子”之一。
杨善语气急切“杨婆婆今晚精神突然好了很多,她说想见你,你且速速随我去。”
待我赶过去,屋子里已经站满人,杨婆婆把她那些孩子都叫过来了。他们有的已是中年胡子拉碴,有的已为人妇抱着奶娃,有的还是个垂髫小孩。
杨婆婆状态像是年轻了十岁,她对与那些孩子的回忆如数家珍,她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
杨婆婆又絮絮叨叨说起她从十岁来到这里如何艰难。父亲不过两年就病逝,但她还是不忍别的孩子像她一样,她便一生未嫁,抚养了这满屋几十个孩子。
他们都是没了家人的可怜孩子,如果没有杨婆婆庇护,恐怕在饥荒年早就被人烹食。
杨婆婆又对侯睿渊表达了感谢,他的到来,养活了全县人,也让杨婆婆得以如愿将枪法传承下去。
最后杨婆婆把我叫到近前,对我说“感谢你,你叫我一声老师,我没什么送你的,有一柄铁枪,是我们流放过来时唯一带过来的东西,我就送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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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们传递着把枪送到杨婆婆面前,杨婆婆把他们拿着枪的手推向我,示意我拿着。
我看着这满是铁锈的长枪,心中却觉得万分珍贵,不敢接受。
我没有伸手“这个枪我恐怕没有资格接。”
杨婆婆慈祥的笑着“这里只有你有资格,你是唯一得我全部真传的人。以后还得靠你去教他们。”
其他人也附和“接着吧。”“你拿着吧。”
我只能小心翼翼双手接过这铁枪。
杨婆婆又陷入回忆状,说着“当年押送我们的官兵,还算敬重我们杨家,让我们把这么长的铁枪带过来了,我也得感谢他们。”
杨婆婆这一晚精神格外好,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直到天色熹微,杨婆婆仿佛说完了所有话,挥挥手让我们回去睡觉。
但没有人动,杨婆婆还佯装生气,缩回被窝,给自己掖好被角,嘴里嘟囔着“你们这群家伙,真是越大越不听话,我迟早要被你们气死……”
当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声声报丧传遍莫河县每个角落。
杨婆婆的孩子们都套上孝服,他们也给了我一套,我想我也应该穿上吧。
浩浩荡荡的送丧队伍,排了很长。感觉整个莫河县的百姓都来了,在他们眼中,杨婆婆是个值得敬重的人。
往日那群嬉笑嘴贱的家伙,全部低头沉默着,整整齐齐跪在杨婆婆墓前,久久不愿离去。
最后还是侯睿渊说“杨婆婆这是喜丧,寿终正寝,得偿所愿,人生圆满。你们应该为杨婆婆感到高兴,不要如此哭丧着脸。”
杨善起了个头,其他人也强撑着挤出笑脸,试图像往常那样说笑着,勾肩搭背的回去。
他们回到训练场,没有脱掉身上的孝服,一言不发的练习着。整个训练场只能听见密密麻麻的刀刃划破空气的簌簌声。
突然听到有个人扔了刀,跪倒在地上,哭喊着“我再也没有婆婆了。”
其他人没有说话,但我看见有不少人偷偷抹着眼泪。
我走过去,拍拍那人的背“你们还有彼此,你们还有兄弟姐妹。”
那个人跪着把头埋膝盖上,用手臂把自己抱住,呜呜的哭着。其他人也训练不下去,停下来默默流着眼泪,倔强的不肯发出声音。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也有些许动容,最后大声说“休息三日,你们好好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