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乡土皆乡音,耿英换回女儿装;替老乡上坟祭先人,转道西路返故乡。)
且说大白骡精神抖擞地驾起大平车顺着大道一路疾走,赶到天儿擦黑的时候,终于来到了大路边上坐东向西的小客栈门前,耿正“兄弟”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通人性的大白骡不等耿正召唤,就在小客栈的门口自动停了下来。“兄弟”三人下车来脱去孝服,拔了招魂幡,蒙好红篷布。耿直提起软皮箱,耿正牵起大白骡,耿英紧跟在哥哥身后,连人带车缓步进了小客栈。一个年轻伙计听得声音赶快迎上来帮着卸了骡车。看到红篷布蒙车,伙计心下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但并不多问什么。
耿正嘱咐他说:“大白骡今儿个赶路非常辛苦,麻烦您一定要照顾好它!”
这位机灵的年轻伙计和善地笑笑,非常爽快地说:“请几位客官放心,俺一定会照顾好它的!”
耿正说:“您叫老乡兄弟就行了,俺们回到了本乡本土,不用客气。”
伙计很高兴,说:“那就请老乡兄弟们放心吧,大白骡交给俺了。看你们几位也累了,这就洗涮吃饭歇息去哇!”
“兄弟”三人谢过伙计,简单地洗涮收拾一下,到伙房吃了点儿晚饭后,就去客房歇息了。
这一晚,他们在陌生的小客栈里睡得很香甜。
次日早上起床后,“兄弟”三人都已经不再感到疲乏了。简单洗漱完毕吃罢早饭结算了住宿费用,再顺便打探清楚了去稷山县城的路线之后,就重新套上骡车出发了。
三日后的黄昏时分,他们乘坐骡车来到了稷山县城。
入住了县城靠北的一个客栈后,耿正对妹妹说:“英子,现在到处都是乡音了,加之眼下春耕春种逐渐开始,大道上已经不再荒凉。你老是戴着个帽子怪热的,还是换回女装得了。”
耿直也说:“是哩,咱哥说得对,姐你快变回女人哇,别再拿拿捏捏的了,怪累人的!”
耿英说:“好啊,俺也不想再做‘男人’了,真得很累人呢。再者说了,俺这脑袋瓜子本来就很怕热呢,打小儿就不喜欢用头巾什么的。这样哇,等明儿个出了县城以后,俺在路上再换回女装来。今儿个俺是男装入住的,明儿个俺还男装走。”
耿正说:“这样更好!”
耿直也说:“还是姐姐想得周到!”
次日早饭后,“兄弟”三人早早就套上骡车出发往李家庄的方向赶去了。出了县城以后,耿英依然还是在大骡车行进中换回了女装。说起来,换回女装其实非常简单:先是摘掉帽子,然后脱掉套在最外面的孝服,将男装外衣也脱掉,换穿上原先的女装外衣,再重新套上孝服就得了。最后,把换下来的男装外衣和帽子卷把起来塞在寿棺后面。
如此,这持续了一个多月的“兄弟”三人,终于又恢复成兄妹三人了,大家心里都很高兴!
大白骡一路疾走,很快就在县城正北的大约二里远处,顺利地在李家庄西南的南北大路边上找到了李老乡父母的长眠之地。这个用青砖砌就的圆顶坟墓果然相当气派,而且李老乡走之前在坟后两侧栽的松树也都长到一人多高了。兄妹三人再辨别方向仔细琢磨一下,坟墓前的那个青石板供桌果然是面向东南方向摆放的。最后,三人又在黑色花岗岩墓碑的左下侧找到了李老乡的名字。
耿正放心地说:“绝对不会错的,这里就是李叔叔父母的安息地儿了!”
耿直也说:“全都对上了,绝对没有错儿!”
耿英说:“这实际上也并不费劲儿啊,俺们不就是顺路的事儿嘛,这就能了了李叔叔的心愿了。”
说着话,耿正和弟弟将青石板供桌设法清扫一番,耿英将李老乡在临行前夜亲自送去的祭奠用品全部拿出来摆放在供桌上。看看供桌上并没有香炉,耿英拿着三大把香问:“这可插哪里啊?”
耿正看看供桌前的地面为难地说:“这前面的土也太硬实了,这……”
耿直眼珠子一转说:“嗨,用这些糖果点心围起来不就行了!”
于是,他们先把三大把香全部点着了稳稳地围在糖果点心的中间,然后并排跪在供桌前焚烧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