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冷静地说:“上一次旬考,有人把作弊的小抄丢到了我脚下,我正准备踢开,被张夫子抓住了。”
当时山长正让各个堂内严抓学风考纪。
梁虎就成了典型。
“你怎么不申辩?”
谢玉惜皱眉,这白桐书院,还不敢捂西宁伯府的嘴吧?
梁虎摇头:“婶子,没有人会为我作证。”
谢玉惜微愣。
想起梁虎在学堂上站着受训斥的样子……他壮硕的体格,学习上的迟钝,与他的同窗们,格格不入。
“走吧。”
谢玉惜唤他,两人去追赶梁仲骁的步伐。
梁虎步子大,谢玉惜又戴着帷帽。
两人很容易就拉开距离。
梁虎却有意等着谢玉惜。
谢玉惜心下叹息,这么懂事的侄子。
或许不成器,但一定就不是个可造之材吗?
“阿虎,那篇《过秦论》很难背吗?”
谢玉惜忍不住问。
记得她背的时候,只用了半个时辰而已。
梁虎回眸,挠了挠后脑勺,眼里一丝少年气,竟有些憨态可掬的样子。
他也苦恼:“婶子,很难。”
背了忘,忘了背,张夫子考他之前,他尚还记得,正考他的时候,他已然忘却。
只记得只言片语……
谢玉惜忍俊不禁,又问他:“你射箭真能百发百中?”
说到这个,梁虎精神昂扬:“当然!我还能在马背上百发百中,以后婶子随我和叔叔去骑马的时候,我射给婶子瞧。”
谢玉惜无奈笑着。
天生的武将种子,梁家怎么会想到送梁虎来读书考科举?
到了山长所在的“善义堂”,张夫子已在里面候着,他不是坐,而是立在山长身侧。
梁仲骁则坐在山长下首。
“学生见过山长,张夫子。”
梁虎进来请安,谢玉惜向山长微屈膝,便坐在了梁仲骁身边。
山长面相就很有读书人的气质了,他神情和蔼,道:“上旬抓的考纪的时候,张夫子说你就是那个作弊的学生,梁虎,你可曾作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没有。”
梁虎回答的太干脆了,山长便看向张夫子:“嗯?”
张夫子作揖道:“山长,确实是抓了个正着——小抄就在梁虎脚下。”
“也就是说,根本就没彻查过?”
谢玉惜忽道。
女人的声音在这里有点突兀,也激怒了张夫子,他皱眉道:“你一个妇道人家……”
如果不是梁仲骁与山长在场,他早指着她的鼻子斥骂了!
“真的没彻查过?”
谢玉惜笑了一声,不难听出里面的冷嘲热讽的意思,她问山长:“白桐书院里就这般抓考纪?不问青红皂白,只管抓住个替死鬼,就万事大吉了?”
山长汗颜。
张夫子气得发抖,指着谢玉惜:“咄咄逼人!没有教养!贵府就是这么和老师说话吗?闻所未闻!”
梁仲骁脸色一沉。
他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指他夫人?
谢玉惜摁下梁仲骁,不急不躁:“孩子父母双亡,我们做叔婶的想找夫子问两句都问不得了?说到不敬师长,那更是无稽之谈,夫子是阿虎的老师,并非我的。”
她稍顿一息,从容道:“做我的老师,你还不够格。”
“狂悖!竖子狂悖!”
张夫子脸色铁青。
山长的表情也很难看,这是来讲道理还是来找茬的?
谢玉惜本来存着讲道理的心,奈何张夫子不讲理,瞧不起她是个女子。
当然了,道理还是要讲清楚的。
不能眼睁睁看着梁虎蒙受不白之冤。
谢玉惜起身再屈膝:“山长,我姓谢,外祖父姓周。”
山长要是没有昏聩老迈,应该还记得起她的外祖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