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血鬼术在练习后初见成效。
一直以来,凛光所做的都只是躲起来和逃跑而已,至于战斗,自然会有别人去做,他要做的只是让自己活下来,无惨的默许和放任,无疑助长了凛光的这种思想,最终促使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直至和他们再次相遇。
凛光的血肉能提供远超于人类的力量,这是无惨一直知道的。
凛光擅长躲藏,这也是无惨所知道的。
但他确实没有真的设想过属于凛光的能力。
这份在多年前埋在泥土之下的种子,在多年之后回馈给他了那份惊喜。
凛光擅长躲藏,但在躲藏的这一方面,他能做的不只是躲,还有藏。藏住自己,藏住别人,藏住一切他想要藏起来的,保护住他所想保护的。
再弱小,却也是长着獠牙的猫,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地意识和占有欲吗。
无惨看着那个藏身于罐中,并未刻意,却也让人难以察觉的小家伙,在心底思考。
只要凛光想,在看见本人之前,他的存在都可以被抹除。这是个有限的能力,即使是能藏住别人,听起来似乎也很有限,但是否真的有限,却要看怎么用。
这样的招数对于半天狗来说可以说是帮上了大忙。
总有一些特殊的猎鬼人有着更为敏锐的感官或是直觉,能去察觉到半天狗的不同,而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有凛光的帮助,追猎的过程就会被大幅度的拉长,如果能对猎鬼人造成影响的话.....听起来就更有效了。
啪。
不是很重的一声,但寂静的屋子里除了缓慢翻动的报纸,再没有其他的声音,于是手掌拍打在光滑壶面的声音就很是清晰,甚至在空荡的环境内有了回音。
那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扣住壶口,看起来是想要带着身体出来,但壶内的空间有限,有限到并不足以支持凛光能这样轻易的出来,他沉默着,就这样被卡住了。
“呵.......”
这种情况下不曾遮掩的笑声,和嘲笑确实没什么区别。
“和你说过了,壶不是玩具。”
无惨伸出手,轻点着壶身,并没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也不是你的‘新窝’。”
男孩儿的身体动了动,壶稍微摇晃,在无惨的注视下,那具身体逐渐变小,咚的一下,应该是掉进去的脚捧到了瓶身。那只小小的手还在抓住瓶口,在壶身的摇晃下,最终一个小小的脑袋从壶口探了出来。
“跟半天狗学的?”
那份报纸被扣在桌面,无惨的注意力终于彻底被凛光拉走。
凛光变得很小一只,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个人偶。那件宽大的衣服几乎难以保持挂在他身上的状态,半个肩膀都露在外面。
“猗窝座以前跟我说,鬼应当对自己的身体了如指掌,每一根骨头都应该是能被控制住的。”
凛光说的很认真,一边说一边试着从那只壶里爬出来,宽大的衣服让他的动作极为不便,看起来随时要被绊倒。
无惨看着凛光磨磨蹭蹭慢慢吞吞的将自己从那只壶里往外拔,觉得猗窝座的那句话不论怎么被解读,都应当不是在指点凛光变成更小的孩子。
但对于凛光,这句话似乎也难以被理解出别的意思了。
偏离的道路并不影响男孩儿的成长,凛光总归是学到了新的知识。至于战力,如果无惨真的在乎凛光的战斗能力,这孩子应该不至于能顺利的活到现在。
————
————
玉壶对于凛光这个孩子的了解。很有限。
但仅是这些有限的片段,最终拼凑出来的形象,也足以说明一件事。
凛光。不是什么猗窝座阁下眼里的‘好孩子’,更谈不上什么‘乖孩子’。而且就孩子这个概念而言,凛光也已经不符合了吧,他的年龄完全超越了上弦的任何一位,即使是黑死牟阁下似乎也没有他的年龄大不是吗。
小主,
好消息是凛光和他的关系一直保持在这个见面只用打招呼,离别甚至不用挥手告别的熟悉的陌生人的阶段,他不用考虑到底要怎么对待这个孩子,也不用在意这孩子到底能闹出什么事端。
不论是猗窝座阁下顶着个草环还是童磨阁下被惩罚,又或者黑死牟阁下的发尾还保持着被编制的痕迹,都和他玉壶没什么关系,他依然可以远远的在安全的地带看他的热闹。
本来是这样的。
然而风水轮流转,这次,就转到了他的头上。
虽然不了解孩子应该怎么带,但凛光经过多个上弦的教育,到他手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可言?毕竟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凛光看起来已经不像是那个会随意招惹麻烦的孩子了,而且至少是被评为了上弦零。
怎么说,都不至于是个会招人嫌的混小子吧。
玉壶在会面之前做了不少心理准备。
——
“所以。我是需要抱着壶走吗......?”
凛光在无惨离开之后说出了第一句话,那双眼睛停留在无惨消失的位置。
“不,当然不用。”
玉壶回的很快。
“那您是自己能走吗......?”
男孩儿的脑袋转过来,上扬的尾音,他听起来有些,不确定。
“当然。”
玉壶颇为骄傲的直起上身,但男孩儿没有顺势去夸奖他什么或是追问什么,而是自顾自的低下头,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微妙,男孩儿的语气并不刻意,表情和动作也没有挑衅的意味,但玉壶总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似乎这小子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等着他。
“不。没有不信任您的意思。只是......”
刻意拖长的尾音吸引注意,那张抬起的脸上起初没有什么表情但逐渐的却皱起了眉毛,那张嘴张开又合上,他似乎在犹豫什么。
可这小子在犹豫什么?
“您是要。蹦着走吗?”
显然。
玉壶的心理准备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