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落下,萧珩之便缓缓贴上她的唇。
这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吻,不急不缓,却很苦,很腥。
像煮久了的浓茶里倒入了牛血,苦腥浓烈到有些发酸,直冲心头,如同带刺的暗箭,一寸寸扎入她的神经。
姜娩被那种苦意裹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幸好之前吃了糖,甜意勉强压住了些许苦味,但那点甜,显得更加刺舌。
而萧珩之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在她每一次松懈、每一个微微偏头时,他都会捏住她的下巴,轻轻用力,逼她张嘴,将更多的苦涩渡给她。
直到马车停到王府大门时,才将她松开。
姜娩脸色潮红,呼吸还未平复,嘴里却依旧满是苦涩。
她用力咬下糖人最后一点猫耳,勉强压住心头翻涌的不适。
萧珩之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回房。
很难得,他什么都没再做。
但他站在门外,直到屋内灯火彻底熄灭,才缓缓转身离开。
回屋后,他又打开怀里那封书信看了一遍。
只看到开头那三个字——敬太师。
他就闭上眼不忍再看下去,胸口微微喘气起伏。
“怎么这副表情?接受不了心上人要跟别人联手杀了你?”
一个声音从门口飘来,带着几分懒散与调侃。
萧珩之抬眸,看到穿着一身黑衣劲装的归野,吊儿郎当地走了进来。
他大概是王府唯一一个敢随意进出他屋子的人了。
府里上下人等都不知他的存在,包括姜娩,都不曾见过他。
所以方才,她在铺子前故意支开萧珩之的时候,并不知道归野就在旁边站着,混在人群中,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那封信,她前脚给小男孩,后脚就被他取回来给了萧珩之。
归野随手拿起一个琉璃珠子,漫不经心地把玩:“我若是你,就不会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女人若是有心,又怎会把我们生下后就丢去兽场?”
“闭嘴。”
萧珩之冷声道,随手抓起一只琉璃杯朝他丢去。
他歪头伸手接住,轻笑一声:“这东西也好,能卖个好价钱。”
萧珩之拿起信,扶着额,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明日把这信送去笃明园,勿让她起疑。”
归野收起琉璃珠和杯盏,走近问:“你这声音,怎么怪怪的?”
他走近,看到萧珩之双眼布满血丝,脖子上青筋虬结,连脸上也显现出许多紫经脉络。
瞬间眼神变了:“你,你该不会是服了春苦散的解药......?”
萧珩之没有回答,闭着眼喘气的声音也加重。
归野连忙追问:“每剂春苦散的解药都是唯一,解药你服了,那春苦散呢?是何人下的手?”
萧珩之还是不说话。
见他没反应,归野顿时反应过来,看了眼姜娩屋子的方向,呵笑一声。
“该不会是你自己服了解药,把春苦散让她服下了?”
萧珩之抬眸,一记锐利目光让他闭了嘴。
“啧啧,春苦散的解药,服下后血脉逆流,寻常人大多经脉爆裂而亡,因此无人敢用。即便你能撑过去,也要遭好几天的罪......为了留她,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
说完他又轻嘶一声:“不过春苦散是蛊毒,需要以人血为引,相传苦得作呕,她竟愿意服下?”
萧珩之想开口说话,但全身血脉突突直跳,心脏像是要爆炸一般,只能不停深呼吸缓解。
归野见他药效加重,在屋里走来走去还一边戏谑着。
“看来她是不知道春苦散为何物啊......”
“不过......”他掰着手指算日子,“春苦散每月十五发一次,今日已经初六了,啧啧......”
“你给她种蛊,又去做她的药......你猜她知道后是会恨你,还是感激你?”
萧珩之紧紧捏着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让她知道,我弄死你......”
“就你此时这模样,还弄死我?”归野爽朗地笑了一声。
他拿过桌子上的信,晃晃悠悠地往外走,头也不回:“放心,我对你的小秘密没兴趣,但你府上的金银珠宝嘛,我倒是很感兴趣。”
说完,他挥挥手,丢下一句:“春苦散发作起来痛不欲生,你若死了,她可就没解药了。太子应当还会对你下手,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