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盼儿一个人在ICU附近的座椅上待了一上午,直到快中午了母亲才过来。
“小周订的酒店太好了,我想着来了也没什么用,就在那里多待了一会。”
“嗯。”
“小周家是做什么的?他说让我放心住,还说不让你掏钱,看样子家里条件应该挺好的。”
“别人的事你少问。”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看小周对你挺上心的,不像是普通朋友。”
父亲都在ICU躺着了,母亲还要开这种玩笑,李盼儿真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脑子里整天在琢磨些什么。
她一句话也不想说,于是选择闭口不言。
她还要保存住仅有的一点精力来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
变故终于来了,只是有些残忍。
晚上八点多,医院突然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医生给她讲了很多,李盼儿只记住了一句话——做好两手准备。她拿着笔颤颤巍巍地在单子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感觉特别沉重。
“盼儿,医生说你爸可能抢救不过来了?”
“要是你爸真不行了,咱还得通知你姐姐,舅舅,大姑,你大爷他们。我听医院的人说了,遗体是不允许运回老家的,要就地火化,到时候咱还得在市里的殡仪馆举行一下告别仪式再火化,怎么也得让他们看最后一面。”
“前几天我还想着,要是你爸成植物人了,我就得在家整天伺候他,到时候啥也做不了,真走了也解脱了。你不知道,植物人跟死人没什么区别,活着也是受罪。”
“不行,我现在就给你姐打电话,这个死丫头,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母亲说着,就给李春梅打去了电话。
留下李盼儿一个人在ICU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母亲说的那些她都考虑过,现在她害怕思考,害怕面对可能的结果。昨天她还对父亲从ICU转入普通病房抱有一点点的希望,今天这字一签,她顿时什么也不敢想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医生出来了,让她和母亲去做最后的告别。
她终于能近距离的好好看一眼父亲了,但已经快认不出他了。父亲已经瘦的不像样子,以往健硕的胳膊和腿上也被缠上了绑扎带,全身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病人还是能听见的,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老李啊,春梅还在来的路上呢,你可得撑住啊,怎么也要让她再看你一眼!”
“你怎么这么狠心啊,说走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以后可怎么过啊!”
“老李啊,我当初就该听你的,不该这么巴巴的贴娘家,到头来需要用钱的时候要钱比登天还难啊!”
“他们真是没良心啊,都没一个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