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林家。
自打林昇在长安遇袭的事儿报回益州后,向来身体健朗的老夫人林秦氏突然病倒,一连数日昏迷不醒。
偌大的林家顿时乱成一团,最后还是远在洛阳的林二爷提前回来主持大局,稳住乱成一锅粥的局面。
又过三日,昏迷多日的老太太终于悠悠转醒,只是身子骨到底不如以前,人也轻简了许多,平素里热热闹闹的报春园也大门紧闭,翠姑姑更是亲自让人到各个院子里通知一声,让几个小辈近日都不要来报春园。
这日,翠姑姑正扶着老夫人在院子里晒太阳,突听前面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哗声,老太太微微蹙眉,让翠姑姑去看看。
翠姑姑是老夫人出嫁时从娘家带过来的,生大爷林政丰的时候,老夫人曾做主要将她提上来伺候林老爷,翠姑姑听后,一个人在报春园里跪了两天两夜,最后才求得老夫人收回成命。
之后翠姑姑便成了老夫人最信任的人,主仆二人相伴几十年,感情堪比亲生姐妹。
翠姑姑由小丫鬟扶着出了月亮门,还没进花园,便见一个穿着墨林堂伙计常服的年轻人正与门口的小厮发生争执。
“怎么了?做什么呢?”翠姑姑松开搀扶着她的小丫鬟,踩着碎花步来到小厮和年轻人身前,问年轻人,“你是哪个铺子上的人?怎么冒冒失失跑到内宅了?”
年轻人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朝翠姑姑躬身施礼,然后对她说:“小的是奉泸定县墨林堂方掌柜的命令,来给老夫人送一封信的。这是印信。”他从袖兜里拿出一方印信,翠姑姑狐疑地接过一看,竟然真是墨林堂各地掌柜所持之物。
她垂眸上下打量年轻人一眼,问他:“既是墨林堂的伙计,那有事何不去找二爷,怎么跑到内宅来了?”
年轻人苦笑着说:“本是应该找二老爷的,但是方掌柜说了,这信一定要交到老夫人手中,更何况二爷他人并不在府中,是府里管家让我来这边找老夫人的。”
“管家?”翠姑姑一愣,想到老管家林山,忍不住叹息一声,心说老家伙也是不容易啊!
“是,林管家。”年轻人说。
翠姑姑问他:“信呢?”
年轻人拿出信:“姑姑,信在这里。”
翠姑姑:“给我吧!”
年轻人忙摇头:“不行,掌柜嘱咐,一定要亲手交给老夫人。”
翠姑姑忍不住蹙眉,刚想发火,那年轻人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从袖兜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翠姑姑,说:“姑姑您把这个递给老夫人,方掌柜说,老夫人若是见了这个,自然就会见我的。”
果然,翠姑姑一见这玉佩,脸色瞬时一变,劈手夺过玉佩,问他:“这玉佩你是从哪儿来的?”
年轻人不知其中渊源,只说:“是方掌柜给我的。”
翠姑姑见他也是一知半解的模样,知道多说无益,招呼小厮看管好年轻人,自己则飞也似地往回跑。
报春园里,老夫人站的有些累了,便让丫鬟扶着坐在躺椅里,正昏昏欲睡间,翠姑姑风驰电掣般冲了回来。
老夫人连忙睁开眼,由丫鬟扶着坐起身,叱喝:“呦,翠姑,你悠着点,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冒冒失失的?摔了腿脚,你让我怎么办?”
翠姑姑哪里顾得上这些?她紧走两步来到老夫人身前,弯腰把手里的玉佩递给她看:“老夫人,您看!”
老夫人垂眸一看,不由愣住,搭在摇椅扶手上的手抖了抖,好半天才抬起来,小心翼翼从翠姑姑手里拿起玉佩,眼眶瞬时就红了。
“这,这,这是昇哥儿的玉佩呀!昇哥儿,昇哥儿他在哪儿?”老夫人便抓住丫鬟的手,用力站了起来。
翠姑姑连忙伸手扶住她,红着眼眶说:“老夫人您别激动,是泸定县的方掌柜差人来送信,并且带了玉佩过来,老奴想着,没准,没准昇哥儿他还,还活着!”
老夫人因激动而浑身颤抖,满是皱纹的手死死抓住翠姑姑的手:“他在哪儿?我要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