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南斗阁书房的灯光一直亮到天明,直到鸡鸣时分,常武满身血污地推开书房的门。
谢必安在书房整整坐了一夜,桌前的红烛已经燃尽,房间里充斥着檀香和蜡油混合的味道,实在不比常武身上的血腥味好闻。
谢必安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一股沁人的凉风忽而吹来,竟也驱散了整夜的疲惫和空气中的杂味。
常武几步走到桌前,把雁翎刀往桌面狠狠一拍,一边用袖子抹去脸上的血迹,一边抱怨着:“娘的,这帮孙子是真的下了血本要杀你。要不是老子英勇,昨晚就撂在那儿了。”
谢必安回头看他,即便一夜未眠,他脸上仍旧不见一丝疲惫,鹰隼一样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冷冽的杀意。
能让常武如此狼狈,可见对方做足了万全准备。
“人找回来了?”谢必安走回桌案前,倒了杯茶递给常武。
常武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说道:“跑了。”
谢必安不由得蹙眉:“跑了是什么意思?”
常武一屁股坐在圈椅里:“字面上的意思,徐静芝这混蛋泥鳅一样,趁乱跑了。”昨晚离开林府后,他马不停蹄赶到驿站,点了五十多名好手一起随他出城追击劫持徐静芝的匪徒。
按照传令官所说,这些劫匪与他并不相识,他只负责往外传送消息,至于最后由什么人执行,一切皆与他无关,而他在潜入黑甲军前,不过是范阳节度使麾下的一个籍籍无名的百夫长。
数月前,有人拿着节度使府的腰牌找到他,并安排他假死脱离军营,从范阳去到泸定县,在泸定县,有人杀死了真正的传令官,后由他假扮传令官跟随谢必安一直来到益州。
在襄州,他将徐静芝被抓的消息传递出去之后,那边一直没有别的消息,直到两天前,有人给他传了消息,策划这次劫狱。
按照计划,执行者在劫走徐静芝之后,会在城外鹤廊亭截杀谢必安。
常武带着的黑甲军都是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好手,悉知敌人的计策后,他亲自带二十人按照传令官引领的路线正面追击,其余三十人绕路从东城门绕山路去鹤廊亭后进行偷袭。
然而当他带人赶到鹤廊亭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出动的人马是他的二倍,且对方训练有素,完全不是普通人豢养的侍卫,更像是精挑细选的兵士。
饶是有后方三十人趁对方不备袭击,这场仗也打得尤为激烈,直麓战了一个时辰才将对方歼灭,只徐静芝却趁乱逃走。
常武亲自带人追出不下二十里,后突然出现一小队人马将徐静芝劫走。
听常武讲完,谢必安轻挑眉头,问他:“能看出这些人的路数么?”
常武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这是从一个领头人怀里搜出来的,你看像什么?”
谢必安接过腰牌仔细一看:“范阳节度使?”
常武点了点头:“这事就两种可能,一种是范阳节度使真要杀你,二一种,便是有人刻意假扮范阳节度使麾下的人来杀你。”
谢必安将腰牌收进怀里,一边往外走,一边问常武:“有活口么?”
常武摇了摇头:“这些人可比传令官胆子大多了,一个活口没留下,嘴里都含着药了。”
谢必安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传令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