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春帆楼的大厨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晚饭只有四个菜,一道荔枝豆腐、一道粉蒸排骨、一道清炒菜心,还有一碗荟汤。
蜀郡人嗜辣,几乎可以说是无辣不欢,今日四道菜几乎可以说是道道踩雷,道道在众人头顶反复横跳,不知死活。
大堂里其它客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厨师的任性,只好无伤大雅地问小二厨师是否心情不好?
小二笑着说:“昨晚大厨被婆娘给教训了,今日实在心情不好。”
众人哄堂大笑,说厨师果然是个耙耳朵。
什邡和林昇都喜食清淡,倒也正对了胃口,唯有蒋邵明和坐在对面的沈凤酒看着桌上的四道菜直蹙眉。
“小二!”蒋邵明大声喊来小二,指着桌上的四道菜说,“你们春帆楼就给客人吃这个?没有菜牌也就算了,这些清汤寡水的,你让我怎么吃?”
一旁的沈凤酒也微微蹙眉,满面嫌弃地看着桌上的菜,靠着蒋邵明说:“公子,不如我们还是回县中吧!这菜瞧着就不大好的样子。”
蒋邵明一听,火气更大了,他一路颠簸,总算追着林昇来了绵阳,结果一顿好的没吃到不说,还给他上了如此敷衍的菜色,怎能不叫他生气?
“去叫掌柜的出来,我倒要问问他,春帆楼就是如此待客的?”蒋邵明把筷子朝地上一扔,两根象牙筷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可把小二心疼得直蹙眉。
小二不紧不慢地说着,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象牙筷放到桌上,对蒋邵明说:“客官且息怒,掌柜的人不在。客官若是实在不愿吃用,掌柜的说了,客官可去别处用饭,所需花费,借由春帆楼负责。”
“我是差一顿饭钱的人么?我……”
蒋邵明话未说完,便见隔断后厨和大堂的帘子突然撩开,探出一只纤纤玉手。
“愿意吃就吃,若是不愿意就滚。”帘子一起一落,一名穿着交领襦衫的中年女子从后厨走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把磨得程亮的菜刀。菜刀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从她手里飞了出来,然后“砰”的一声砍进蒋邵明身前的桌面。
入木三分。
大厅里瞬时鸦雀无声,蒋邵明脸色幽得一白,一把抓住沈凤酒的胳膊,将她挡在身前。
沈凤酒始终笑眯着眼睛,好像被男人挡在身前已是常态,遂笑着朝走过来的中年女子说:“大姐息怒,实在是公子口味颇重,吃不惯清淡的。”
女人走到蒋邵明面前,伸手握住刀柄,当着他的面将刀轻轻松松拔了出来,只在实木的桌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砍痕。
“吃不惯就去外面吃,又不是不给你们银子?”女人讪讪地看了蒋邵明一眼,拎着刀回到厨房。
女人从出现到离开,一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大厅里的人莫不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蒋邵明见女人走了,一把推开沈凤酒,坐直了身体,一边愤愤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进碗里,一边狠声说:“爷不跟一个泼妇计较。”说完,又夹了一块豆腐放进一旁的沈凤酒碗里,“吃吧!”
沈凤酒抿唇一笑,捧着碗开始吃饭。
什邡平白看了一场大戏,总算明白面前的桌面上为何这么多交错纵横的刀痕了,敢情是这位厨师脾气火爆。
大抵是被收拾的客人都好面子,所以离开泾阳之后,也甚少提起这位很有个性的厨师。
厨师的菜色虽然清淡,但味道确实不错,很有合江这边的特色。
吃完午膳,什邡便带着林昇上楼,经过蒋邵明的房间时,里面传来蒋邵明喋喋不休地咒骂声。
林昇朝着虚掩的门做了个鬼脸,拽着什邡回到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