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广济门的热闹喧嚣截然不同,林府主屋大厅里的气氛格外紧张、沉闷。林家在益州的所有商号掌柜,以及一些在益州的旁支亲眷齐聚一堂,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等着广济门那边的消息。
林老夫人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问身旁的翠姑:“什么时辰了?”
翠姑看了一眼天色说:“老夫人,酉时末了。”
林老夫人微微蹙起眉头,又问一旁端坐的林政树父子:“广济门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
林政树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旁边的林同济,这几日气温骤降,林同济受了些风寒,即便在生了地龙的屋舍里依旧穿着厚重的狐裘。此时见林政树看向他,林同济连忙站起身对林老夫人说:“回祖母,酉时前传过消息,二哥和闻娘子,林管家正在广济门召回黄麻纸,除此之外,二哥宣布召回的黄麻纸全部捐赠给益州有困难的学子和书院,以后凡是由墨林堂卖出的黄麻纸,每一张捐一枚,用意建造免费书院,授课先生由燕公弟子轮番担任。”
大厅里瞬时鸦雀无声。每售一张黄麻纸捐献一枚铜钱,还将全部召回的黄麻纸都捐赠出去,这两句话听起来简单,但其中涉及利益巨大,林昇竟然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就决定了,这让在所所有林家族人和许多掌柜面露不悦。
坐在林政树身边的一位族中长辈突然重重拍了一记桌案,站起来怒目看着林老夫人说:“昇哥儿这不是胡闹么?双倍价钱召回旧纸已经是胡闹了,这下竟然丝毫不与我们商量就把旧纸全部捐出去,这里外里上万两的银子就出去了,简直是要掏空墨林堂呀!”
“是呀,林老夫人,可不能由着公子胡闹。”
“老夫人还是赶紧叫人将公子叫回来吧!此事……”
地下众人纷纷应和,一时间竟把所有矛头全部对向了林昇。
林老夫人面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双眸炯炯地扫过堂前几位掌柜,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失望。若林家真的交由这些人打理,日后怕是真的要彻底落落下去。
一旁的林政树暗暗得意地看了一眼林老夫人的脸色,对几位挑事的掌柜说:“这件事昇哥儿做得确实有欠妥当,但他也是为了林家好,众位不妨等他回来再仔细了解一二?”
几个掌柜面面相觑,为首的益州墨林堂当家掌柜站出来说道:“二爷不必为二公子开脱,这么大的事,即便是老太爷在世时,也要与众家掌柜商量一二。”
众人纷纷迎合,却不想林老夫人突然一拍桌面,把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桌面。
一时间偌大的厅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上首的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这几年虽然不问世事,但在座的都知道林老夫人的手段,当年老太爷走得早,林家危在旦夕,是林老夫人临危不乱,几经波折才守住林家的这份家业。如今的林家虽然今非昔比,林昇和林二爷也先后掌管着林家诸多产业,但说到底,林家的命脉还是掐在林老夫人手中。
林老夫人拐杖重重柱地,目光冷冽地扫过厅里众人,一字一句地说:“众位掌柜都是林家的肱股之臣。刘掌柜,你在墨林堂做了多少年?”林老夫人看向墨林堂大掌柜刘政。
刘政忙说:“老夫人,整二十五年。”
“林掌柜呢?”林老夫人又问另一位掌柜。
林掌柜说:“二十三年整。”
“你呢?”
“回老夫人,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