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奴的欲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庞大。
一直到晚上,他才被哑奴丢在桌上。
而那始作俑者竟然平静地转身,脱了袍子,戴着面具,当着他的面用他的浴巾、沐浴露洗澡。
而他像个布娃娃一样,浑身脱力地倒在餐桌上,像遭人大卸八块的螃蟹,连保护壳内都遭人吃干抹净,像碎块一样倒在桌上,只等着清扫垃圾的人把他扫到垃圾桶里,然后变成废物排放到太空中。
龙主是不是抛弃他了。
这是一句该死的陈述句。
霍峥炎的双眼空洞,他的眸子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高光,那是餐桌上的灯,他盯着灯,脑子里已是一滩死水,他的自由意志在此彻底丧失了主观能动性,平静地像尸体一样陈列在他的脑子里。
此行还有意义吗?
他来隐刃只是为了更方便地寻找李砚凉的灵魂。
可是现在,他自卑了。
他退缩了。
他害怕了。
他生怕李砚凉的魂魄一直跟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深受折磨而无动于衷,甚至会因为今天发生的事而嘲笑他只不过是热衷于空谈、守不住誓言,更守不住身体的废物。
更别说,他没有死的勇气。
因为太想念李砚凉,太想让他归魂,太想让他入土为安,他不敢死。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在那哑奴开着门洗澡的水花声中,噗通一声,整个人从桌子上翻倒在地。
这过程中,他兵零乓啷地撞散了椅子,连脑袋都没护住,就重重地跌落在地。
眼冒金星中,他翻身,试图用疼痛的手肘把自己支起,却屡次跌倒。
水声停了,不知何时,哑奴站在了他的身边。
霍峥炎早就摔得半昏半死,疼痛和超越时间的死意让他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
最后的执念只剩带李砚凉的灵魂回家。
“阿凉……你别走好不好,你再等等我……我会带你回家的……阿凉……”
“阿凉……”
“对不起。”
“阿凉。”
“阿凉……你在哪……”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睡在鸢尾花丛里,肆意地嗅着野鸢尾的气息,在阳光之下,躺在清凉的泉水边,安静而舒适地沉眠。
他被那气味的主人温柔地抱着,浑身上下都是温暖,像躺在春日的暖阳下,他像婴儿一样沉睡,在李砚凉的气味里沉睡,接着,除了李砚凉带给他的温暖,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浑身上下都像是被野鸢尾的气息包围,极其有安全感。
不知沉眠了多久,他睁开了眼。
他躺在飞舰的睡眠舱里。
转身一看,身边空空如也。
床是他的单人床。
被子,除了自己躺过的地方,都是凉的。
头疼欲裂。
身上哪儿都有隐痛,但已不似那时痛感强烈。
“嘶——”
他翻身,一看时间,惊讶地猛然坐起。
“我睡了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