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怀官道，寒窗苦读为功名，是欲！”

“你常说世间对你不公是嗔。”

“你看看你，我的话令你无法反驳，你此刻眼中是怒。”

“你说你情丝已斩，我看分明是剪不断理还乱。表弟，你该回去了，莫要扰了佛门清净。”

沈苍下意识不想承认，立在那不动分毫，装出一副淡然。

他以为自己这样就无懈可击，让乾星泽知难而退。

他只是累了，想要休息，想要退缩，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认为在这里，可以躲避那些世人的目光。

可以躲避那些官僚的欺压。

而乾星泽要做的，是撕开他粉饰太平的遮羞布，让他正视一切。

于是继续问他：“表弟又是如何看待人间疾苦呢？”

话落，两人站在菩提树下，同时侧头眺望远方。

山下大片农田，此刻虽已到了傍晚，不少农人还在田中劳作。

有下学的孩子成群结队嬉笑打闹。

沈苍想也没想就开口，“如今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疾苦，不过是人心利欲罢了！”

乾星泽再次摇头，将沈苍飘远的心绪拉回。

“表弟所见，只是如此吗？”

沈苍行佛礼，“愿闻其详。”

他突然也有点好奇，乾星泽对此如何见解。

起初的防备也一点一点卸下。

被乾星泽的独特见解所折服。

宋月一开始得知两人要讲道，还以为接下来会很枯燥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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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乾星泽讲的越来越精彩，越来越有攻击性。

天！

到底谁是和尚啊？

怎么元帅连佛书都懂，这也太厉害了！

宋月也渐渐听得入了迷，看向乾星泽的目光不断闪烁，一次比一次沉迷。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乾星泽接下来的话，居然令在场几位高僧瞬间悟道……

只见乾星泽指着山下，“你看那百姓在烈日下赤身裸背耕地，那老牛拖着犁整日不得休息，还要被鞭打。”

“那犁翻出无数小虫蚯蚓，刚露头便被麻雀叼走，相继蚕食。”

“再看那鹰隼，在上空盘旋，等着猎杀麻雀。”

“表弟，这才是人间。有生存，有斗争。你觉得苦，未必是苦，你所见到的苦，也未必是苦。”

“人间病者难医，呻吟喘息，行军大仗，尸野遍地。百姓富贵贫贱，皆在朝中官员善恶一念之间。”

“日月已过，少年不长，我虽富贵，岂能独身？！”

一番言论说到这，听的人心跳如战鼓敲击。

沈苍眼中再次燃起熊熊火焰，泄露他内心的渴望。

乾星泽继续加把火，“表弟，难道你要等将来气力衰虚，才想做一番可谓可叹的大事吗？”

“从前你我承受的那些，又算得上什么呢？”

沈苍一时间各种心绪涌上心头，有惭愧有懊恼。

他从前以为乾星泽出身好。

不像自己家境贫寒。

自己之所以怀才不遇，输就输在了出身。

直到乾星泽的那句“我虽富贵，岂能独身”狠狠的刺痛了他。

乾星泽明明可以独善其身，享受富贵，却心怀天下。

难道自己不是更有理由努力吗？

他却选择退缩！

真是太过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