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夕一夜好梦,一早醒来走出帐篷,入眼的是茫茫一片白色,一夜之间雪花将这里变成了冰雪世界。
除了他们这一行人,再看不到其他活物。
齐夕视野望着看不到尽头的远方,继续往西这条黄金通道最终走向西域广阔的天地。而现在占据着这片土地的人,不是日渐势微的南庆国,而是勾勒雄伟版图,雄踞在高原大漠之上的匈奴人。
他们是南庆国最强大的敌人。
一百年前,匈奴人也曾是他们南庆国的手下败将。
然而过去的事情,已经成为陈年往事,回忆当年也只徒增唏嘘。
大雪停了,风也温柔起来,和亲队伍拔营继续前行。
齐夕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让冰冷的风吹拂脸庞,混沌的头脑还没清醒,几息之后才渐渐回神。
看着长长的队伍,脑中忽然闪过昨晚梦中的画面,心骤然一紧。
“红菱,叫陈将军过来一趟,本宫有事相商。”
陈将军三十多岁,是个常年征战在边疆的粗犷汉子,黝黑的皮肤好似锅底锃亮。
“公主找本将何事?”
齐夕问,“前方是否要路过一条狭窄的河谷?”
陈将军惊讶抬头,“公主对这边走道有研究?前方不远确实有一条临崖河道,一边是水量湍急的纳库鲁江,我们人多,待会儿要分批过去。”
齐夕忍下心惊,语气急切道,“还有其他路吗?”
“没有了,走高山风险更大,我们携带物资较多,恐怕走不了。”如果是急行军,他们当然可以走其他道,但和亲队伍里除了武将士兵,还有一半弱不禁风官员和下人。
正常道路都已经休息几次,其他险路更是不可能。
“我突然不太舒服,想停车休息一下可以吗?”齐夕眼圈微红,祈求地看着陈将军。如果可以,她想直接往回走,但她没有回去的权力。
陈将军脸冷了下来,“公主坐着马车都不舒服,您让走路的士兵情何以堪,才启程不久,暂时停不下来修整。”
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已经很慢,再休息下去,他们何时能到匈奴王挺?
他是武将,被派作和亲队伍的护卫已经心有不满,他宁可马革裹尸,也不愿和匈奴和亲。
冷冷的看了一眼齐夕,“公主还是在马车上好生休息吧。”
愤然离开的背影,让齐夕眼眶里的泪水倏地流下来。
她想喊停,想告诉他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一条不归路,可是她张嘴却说不出任何相关的话语,她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压力控制着,推着她往前。
匈奴人根本就没想让他们这一行人安全到达王庭。纳库鲁江两岸早已埋伏了人,只待他们进入河谷,就会被山上的巨石和雪埋葬深谷。
“公主您怎么了?”
婢女红菱不知道公主为何泪流满面,拿着手绢不停给她擦拭。
齐夕红肿着双眼看向红菱,拽着她的手,“你现在就下车往回走,我让那个副将维护送你回去。”说完慌乱地从盒子里拿出卖身契和身份牌,又拿起一个装着金子的布袋塞她手里。“记住,走了就不要回头。”
红菱噗嗤一下,“公主说什么傻话,红菱这辈子哪都不去,就跟着公主您,您去哪儿,我去哪儿。”
齐夕眼泪朦胧了眼睛,因为她惊恐地发现,梦里好像也是这样,她好像跟红菱说过同样的话,而红菱回答她的话和刚才说的一模一样。
下一步她是不是要给她找毛巾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