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的殴打与喊叫还未停息,另一处再次传来惊恐的声音。
段长宁不会想到,那些只想活下去的人,为了活命,竟然开始抢劫城中百姓。
血液溅开五步,混乱一时兴起,手中之剑正欲出窍,却又完全拔不得出。
段长宁谁也不想杀,他们都是一样的百姓,即使有人已经滑向迫不得已的堕落,他也无法做出什么。
他的脑子里开始去想,去和自己争论,就是他真的能击退异族入侵,又当怎样。
难道变坏了的心就能重新变好,那些恶事就会自然而言被遗忘,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吗。
这让人叹惋的事,偏偏不是某个人独自的罪,而是每一个人的罪,是异族人的,也是朝中贪官的,是前方投降者的,是怀有恶念想要生存的逃难者的,是皇帝的,也是他段长宁的。
那些败退的残兵流民,就这么因为一股骚乱,堂而皇之开始抢夺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所到之处,鲜血凝出。
为了逃避这骚动,段长宁站到了屋顶上,一把剑出了一半的鞘,盛放的杀意直指遥远的天空。
俄而,不远处的街道上,马蹄声急,烟雾四起,城中守军前来肃清一切。
此时,风满楼的高处,沈冬离悄悄看着一切,楼中酒宴正酣,丝竹管弦,楼外十分混乱,掀起波澜。
在正规军队的介入下,骚乱很快平息,抵抗者落得身死,停止抢乱者则被抓了起来。
战争与动乱催生了最大的恶魔,造就最大的苦难,也释放最深刻的人性,前线退下的人们,又杀了人,不过是为了口吃的。
他们不再为兵,不再为民,而是成匪,赵子明的部队并未对其赶尽杀绝,倒也没让这帮人好过,尽数被编入红城军中,只等着灾难之日去死。
几日前,红城百姓就开始陆续离开,经过今日之事,想必会越走越多,直到某一天,这里成为一座空城,彻底失去它从前的繁华。
段长宁眨了眨眼,把剑推回剑鞘,正欲离去,一股让人难以察觉的杀意从背后传来。
只不过,段长宁感觉得到,这杀意并非对着自己,而是和自己一样,奔向了遥远的天空。
轻轻回过头去,段长宁已经知道是谁,落叶还在翻飞着落入地上,化作泥,乔沐生就站在风中,放佛像是变了一个人……